利比里亚和耶鲁的巨大反差让我泪流满面,我觉得世界太不公平了。听到好朋友分享从小看到的人间冷暖、自己的骄傲和挣扎,以及现在对神的认识,我哭得稀里哗啦。人对未来很惧怕,因为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因此人想掌控一切。但因为有神,未知都一样很可期待。
《境界》独立出品【这世代·95后】
口述丨李思琳
采访丨文君
从耶鲁毕业的时候,有两个工作机会都让我非常心动,一个在纽黑文,另一个在纽约。我的同学们基本都选择在大城市工作,我却不想离开纽黑文。在这里我有很好的教会和朋友,纽约给我的感觉是很乱,我害怕在那里找不到好的教会。当时朋友对我说:你要pray on your face,就是把脸放在地上祷告。
有一天祷告时,我突然间听到神的责备:“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我不会给你预备?而且你还以为你很顺服。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给你预备呢?”这些看上去很简单的问题,我当时竟然从来没有想过。我强烈地以为选择留在这个熟悉的教会是顺服神,实际上这只是个表象,内心深处是一种害怕,不想去到一个不熟悉的环境。我给别人留下的印象一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后来才发现其实我有很害怕的东西,比如孤独,当然也怕没有好的教会团契。
“害怕没有好的教会是一种健康的害怕啊”,一个朋友这么说。我当时也觉得想要一个好的教会是好的,也应该是神喜悦的。但是当我省察自己的内心,意识到大学四年我所在的教会从某种程度来说已经成了我接近神的一个拐杖。
我做过一个外向和内向的性格测试,结果我是87%的外向,意思是虽然我不是个咋咋呼呼的人,但我需要靠团体获得能量。这让我意识到:单独和神待在一起其实也是成长的非常非常重要的一点,我必须要知道怎样独处。于是我决定去纽约,来到我现在所在的一家音乐教育机构。
教会里的年轻人在服事前一起祷告
我一边洗澡一边号啕大哭
我在耶鲁读国际关系,之所以走上教育这条路还有一段故事。大四的时候我们有一个机会和美国的克林顿基金,以西及利比利亚政府的卫生部长和教育部长,一起给利比里亚首都的医学院,也是他们整个国家唯一的医学院,做一个咨询案例。简单说来,就是了解这个医学院里学生的需求、教师的需求,以及如何筹钱、如何管理等。
经过十多年的内战和埃博拉病毒,利比里亚被摧残得很严重,医学上更是非常脆弱。若想把医疗系统搭建起来,医学院非常重要。这所医学院约有300多名学生,却只有三位教授,比例严重失调。我们去宿舍看了,也采访了当地的学生。学生们非常上进,想把专业学好。他们热爱自己的国家,期待为本国的医疗事业做贡献,但是他们生活的异常困难,缺钱、缺教授,缺各种各样的东西,甚至医学院里天花板都是漏水的。
我们也去了解当地人的需求,从咨询的角度看怎么为他们找到更多的资源,怎么去帮助他们。在和当地人沟通的时候,神让我的心变得非常软,能够去感受到他们那些挣扎,心里触动很大。目光所及之处和耶鲁有着巨大的反差,每每让我们泪流满面。
回到耶鲁后,正赶上耶鲁合唱团的150周年庆典,看着庆典上各种食物和那种欢快的场景,我觉得世界太不公平了。大家都很快乐地唱歌,我却一个人在那儿哭。有时候我洗澡的时候,就一边洗澡一边号啕大哭:我有热水洗澡,还有一个不漏水的屋顶,身边有那么多支持我的朋友,我的教授对我那么好,父母虽然不在身边,我们也能通信,我的流量不用花钱,学校有wifi……这些我从来没留意过的小事情,给我触动特别大,让我哭了大约有两个星期。
我的好朋友埃尔对我说:“你触到了神的心。神肯定也为这些破碎的地方而心碎,祂肯定也非常痛苦。那一刻,可能只有几秒钟,你看到了神对这个破碎的世界的眼泪。”但最令我难过的是,我知道作为一个人,没多久我就会掉回地上。这种难过的感觉很快就会过去,过不了多久,两个星期,最多两个月,可能哪一天我又开始抱怨:今天网络怎么那么慢呢,或者今天食堂饭怎么那么难吃啊……然后只看到眼前的东西,只想着我的痛苦,想的是这份工作工资高些,还是那份工作工资高一些,就为这些事情而烦恼。
我会忘记利比里亚,回到以自我为中心的生活状态。我非常不想让自己忘记,回到那种麻木之中,我希望可以一直记得这段经历对我的触动。因此,我的祷告是求神让我常常回想起来。
思琳在教会敬拜中担任键盘手
我还没有经历什么正儿八经的苦难
利比亚之行让我意识到,我对教育资源的公平共享很有兴趣。我想去一些公益机构,也了解了一些很棒的非盈利组织,比如有一个在华盛顿专门帮助世界各地受迫害的基督徒的机构,我特别喜欢。但是因为这种非盈利组织本来就缺钱,他们不会去为一个没有美国身份的人再去申请签证。
神给了我一个现在的工作机会,可能这工作没有投行或者大咨询公司那么光鲜,但我觉得真的很适合我,能够发挥我的优点和资源,并能帮助我做一些我很想做的事,接触中国学生,做一些国内的市场调研,和一些潜在的合作方洽谈,还可以见到爸爸妈妈。
通过这个工作,神又给了我很难抽到、很难通过的H one B工作签证。当拿到这个签证时,我真的非常感恩。当时为这个申请签证的事情我也祷告了很长时间,觉得如果神不让我抽到的话,肯定是有原因的;如果让我抽到的话,也许神还有想让我做的事情。但是我非常清楚地知道我作为一个I am not Chinese for nothing,我是一个中国人,我肯定是要为中国来做事情的。这个话说的很大,说白了就是去做好的教育产品接触中国有需要的孩子和家长。
在职场里面也有一些挣扎和不顺心,但这都对我有益。我妈之前给我看过一篇文章,名字叫《没有一份工作是不想辞职的》,不是说我现在想辞职,意思就是每一份工作都有让你怀疑人生的那么一刻。我前两天读到C.S路易斯的一句话:寻找真理,你最终或可以找到安慰;寻找安慰,你既得不到安慰,也得不到真理。
在我最难过的时候,整个学期我们都跟着一位很好的属灵导师学《约伯记》,学得天昏地暗啊,学完之后豁然开朗。我还记得有一次老师引用了一个故事:一位作家因为自己的儿子攀岩身亡而痛苦不堪,他觉得神可以在七天内创造天地,也可以让耶稣复活,却为什么要我等、为什么要我煎熬?神既然可以,祂为什么不?神的理由就是爱,祂以爱来统治这个世界。神的目的既然是爱,那其中必然有苦难、牺牲。
我现在还在一边学一边感受,说实话我还没有经历什么正儿八经的苦难,以后与神同行的路还很长。有时候我觉得什么叫作相信神,某些事情你不去做了,或者你选择一个事情,选择一个更难一点的事情,或者在某一时刻你决定闭嘴,这也是信靠的一个体现。某个时刻要站出来说话,也是信靠的体现。不去轻易论断自己的处境、别人的处境,也是信靠的体现。
好友受洗那天的抹茶时光
边想边觉得这个画面简直美爆啦!
我自己现在也还在写歌,想通过福音歌曲传递基督徒的价值观,让不信的人对福音产生好奇感。最近写了一首新歌叫做《抹茶时光》,是送给我一个朋友的,她是我耶鲁的同学。从耶鲁毕业后,她去了哈佛。到哈佛的时候,她意识到,“原来我在耶鲁期间,身边有很多基督徒朋友,我跟他们的友情好像不太一样。到了一个新的城市,我还想去寻找这样的朋友。”带着这样的想法,她去了一个教会,在那里学习圣经,也交到很多朋友。
4月份我去哈佛参加一个活动,顺便去看她。当时她正在上一个受洗前的学习班,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受洗。我去那天学的是十诫,当时她想:你们信的东西那么严肃,标准太高了,简直不可能做到。牧师开解她说:你这样想是好的,但是你要知道,成为基督徒,主不是让你马上就变成一个那样的人,基督徒的生活之所以那么激动人心,是因为我们一起在往这个方向努力,而且主耶稣帮助我们。
看到她这么多疑问,我想:她什么时候才能受洗啊!后来有一天她突然给我发信息说:“我决定要受洗了,五月中你能来吗?”我当然答应了。受洗当天她分享了自己从小看到的一些人世间的冷暖、自己曾经的骄傲、大学的挣扎以及现在对神的认识等等。听着她的见证,我哭得稀里哗啦的。
我从来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敞开分享她的挣扎,甚至我都后悔在耶鲁同学时没有和她在一起更多时间。尤其是大四那年我们各忙各的,我不知道那一年她经历了那么多痛苦,感恩的是在这种痛苦下神向她显现。
现在的她很喜欢读圣经,她对神的话的敏感度和爱的程度非常令我动容,我真的觉得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们视频聊天,我说我觉得你好像变得温柔了。她说,我居然很喜欢听到你的这个评价,我以前不会喜欢听别人说我变温柔了,因为我一直觉得刚强、独立、自信才是好的。
《抹茶时光》就是写给她的。她受洗那天,我们一起做了一个抹茶毛巾卷蛋糕,我突然间特别感动,回忆起我们的友谊。大一之后,我们一块去日本交流了两个月,住在同一个寄宿家庭,这样,我们俩的关系开始熟络起来。大二大三我和神的关系越来越好,却很担心和她会越行越远,因为作为玩伴的时候玩得很好,一遇到价值观问题,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她交流。
有一次我跟她聊完天后回房间大哭,我觉得很委屈。舍友说你哭什么呀,如果她二十年之后受洗信主了那也好啊?我说我才等不了二十年,我想她现在就信。她受洗那天我们一起做甜点时,我突然觉得神太好了,才让我等了五年就收获了一个姊妹,在神里面我觉得我和她的友情是如此的充满阳光、充满希望。即使我们以后在不同城市生活,我们在属灵上的沟通却是无尽的,我们可以互相鼓励,互相支持。
我说神你真好,我和我这个朋友以后还有好长的路要走。神你要保守我们的信仰,以后我们在天堂还可以继续赞美敬拜你。这样边想边觉得这个画面简直美爆啦,太开心了我!我一直以为我们在日本的时光可能是我们友谊的巅峰吧,后来发现巅峰还早着呢,这些都只是向天堂瞄了一眼而已。
我在《抹茶时光》里面有一段歌词:“你要相信我们的缘分,既然不是巧遇,以后还会再续,到时候没有别离,没有泪滴,只有享不尽的奇迹。”意思是抹茶时光匆匆留在回忆里,那是我们以前的,以后还有好多美好,在神里面的友谊是没有尽头的。
未知是我们最害怕的东西,但是因为有神,未知都一样很可期待。我们对未来很惧怕,因为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因此人变得贪婪,想控制未来、控制一切。但是有神的这个永恒的希望在,未来我们要去哪里,我们会遇到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伤心事也好,开心的事情也好,挑战也好,这些东西都变得有所期待。因为一切的一切到尽头是有救赎的、是新天新地,所以我很想在以后写歌时也把这些希望写进去,以不同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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