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生活，消失了甜蜜的制造者

纪录片《蜂蜜之地》获得今年奥斯卡两项大奖提名之后，一个养蜂人的死亡，把被疫情放大的无数中国蜂农的命运带到我们眼前。贪婪是这个时代的的偶像，受害的不仅是蝙蝠、蜜蜂、穿山甲。这个春天，人类自己被野生动物和病毒关在家里失去了自由。

《境界》独立出品【影评】

文 |致真

播音 | 芬芳 

获得今年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和最佳外语片两项大奖提名的《蜂蜜之地》，讲述的是欧洲最后一位女采蜂人哈蒂兹（Hatidze）的故事。她和年迈的母亲是马其顿北部一个与世隔绝的山村贝基利亚唯一的居民，她们以养蜂为生，把蜂蜜拿到步行需要四个小时的附近城镇出售。当人为因素导致蜜蜂大量死亡，尽管哈蒂兹想要尽力延续家族代代相传的传统，在现实面前却难以为继。

2月13日，《蜂蜜之地》获提名后，千里之外的中国四川养蜂人刘德成，因为疫情被困云南，当地花期已过，蜜蜂农药中毒，他没钱买饲料饲喂，眼看着四川油菜流蜜却无法转场，要车没车，各地封路封村，损失太大无法承受而选择了自杀。据了解，这个季节，大批养蜂人困在云南境内，坐看蜜蜂成批死亡。

三天后，2月16日，中国养蜂学会转发了紧急通知，确保三十万蜂农可以顺畅通行、转场。之前，因大量使用农药和作物单一化导致蜜蜂大量消失的新闻也时有报道，但如果不是刘德成的死，蜜蜂目前能够获得的关注度显然远逊于被疫情牵连的蝙蝠和穿山甲。

转场不仅事关蜂农的经济利益。仅以水果种植为例，原本数个世纪中，梨花开放时，蜜蜂自会飞来独自完成授粉工作。到了二十一世纪，因为蜜蜂越来越少，农民不得不自己爬上树，用授粉棒给每一朵花授粉。这种低效的方式，因为中国人力成本低廉才得以维持。据联合国估计，90%的粮食供应中约有70%的作物需要蜜蜂才能完成授粉。由于大部分水果和蔬菜作物都要靠蜜蜂来传授花粉，所以蜜蜂的消失就意味着未来全球将有三分之一的农产品面临危机。

当蜂蜜变成苦涩

在《蜂蜜之地》里，导演要传达的是哈蒂兹遵照祖辈留传下来的黄金法则，对蜂蜜取一半留一半，确保蜜蜂有足够的食物，这也是为了养蜂人能长久生活。该地区几乎没有水和植被，不适合耕种，但哈蒂兹把蜂群移植到她的村庄，通过收集和出售野生蜂蜜来维持生计。她和嗡嗡作响的蜂群说话，甚至唱歌给蜜蜂听，而蜜蜂对她也很友好，她很少被蛰到。

养蜂的黄金法则与圣经里古代以色列人的自然伦理有些类似：安息年的安排，让所有正常的农业活动都可以暂停一整年，土地休耕，人和劳作的牲畜也能得到轮休。

然而，哈蒂兹的生活被一个流动的家庭打乱了，新来者带着轰鸣的引擎、七个吵闹的孩子和一群牛。哈蒂兹乐观地以一颗善意的心欢迎他们，帮助他们，还给出了可靠的养蜂建议。没过多久，流动家庭的主人侯赛因就对蜂蜜产生了兴趣。但他把哈蒂兹的建议抛在一边，为了赚更多钱，甚至在收购商的诱导下砍掉了里面有蜂巢的古树，毫不顾惜地破坏周边的自然环境。

侯赛因从自己的蜂房里采了太多的蜂蜜，导致蜜蜂没有食物，只好去袭击哈蒂兹的蜂房，杀死了她的蜜蜂。蜂蜜取一半留一半的古老法则被打破，整个蜂群开始大量死亡。蜜蜂死了、小牛犊也意外死了，侯赛因全家只好收拾东西离开了哈蒂兹的村庄。新来者不负责任的生活方式，只剩下一片狼藉的痛苦留给哈蒂兹和母亲。

贪婪是当今社会的主要偶像

今年10月中国昆明将举办2020年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大会。到那个时候，疫情的危机应该已经过去了，人们可以不只是开会，而是更深入的反思。

一场关于穿山甲是否是新冠病毒中间宿主的争论，让人们留意到，2月15日是“世界穿山甲日”。这种毫无攻击性的动物，因为据说鳞片有药用价值、肉是野生美味，已经被吃成了濒危物种。去年中国海关查获的走私鳞片就有123吨。因为自然栖息地被毒害、不自然地变暖、森林被砍伐，植物和动物的灭绝速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快。受害的不仅是蝙蝠、蜜蜂、穿山甲。

大量增长的肉类消耗也加剧了人类对饲养的牲畜的虐待。在利润的刺激下，牲畜的生存条件恶化，猪瘟、鸡瘟之类新闻，人们已经习以为常。因肉类消费量过高带来的“富贵病”，我们再通过消耗更多的资源去解决。

圣经里也有关于人们的饭碗里吃什么的内容。在《出埃及记》中，摩西带领以色列人进入缺少食物的旷野，上帝赐给他们吗哪为粮，保证四十年的稳定供应。但却有一些明确的原则。每个人都有够用的分量当天享用，但吗哪却无法贮藏和囤积，因此没人能够利用这个获利。然而很快以色列民就抱怨总吃吗哪口味太单调，想念埃及的美食。摩西无奈向神呼求，神降下大量的鹌鹑给他们作为肉食，直吃到他们想吐。他们被神管教、击杀的地方叫做基博罗·哈他瓦，意思是“贪欲之人的坟墓”。

当今世界的经济体系可以说是与“吗哪”的原则相反的体系。人们所渴望的已经远远超过了实际需要的，最终受害的是人类自己的后代。伦理学者华德·凯瑟认为，贪婪是当今社会的主要偶像。“如果我们认真对待圣经，那么我们就会发现，我们的贪婪就像以色列的贪婪一样，把我们置于神毁灭性的愤怒的危险之中……我们必须了解我们的罪的本质。”

获得今年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提名的《基督圣体》，里面也提到了人的贪婪，贪婪的人甚至利用宗教来安慰自己的良心。电影中的锯木厂老板为了继续扩大生意，他扩大了自己的厂房，新厂房开工时，他请来了临时代理神父工作的托马斯神父。虽然托马斯神父是冒充的神父，但是他的出现，却揭露出了工厂老板贪婪的一面。

客人问锯木厂老板，工人每天工作多少小时。老板自豪地说：“如果有必要，全天候工作，整个世界都在等着我们的木板。”托马斯被请去为老板的新厂房祷告，他的祷告揭露了老板的贪婪：“我们的天父，今天，我们想承认自己病了，这种疾病就是贪婪。我们想要有更多的钱、更贵的衣服、更多的车子。我们想要控制更多的人。因此，主啊，我们跪在地上，不为自己的渺小而感到羞愧。我们的天父，我承认我有罪，我想要变得重要，被人喜欢、被赞美，成为聚光灯下的人，不仅拥有更多，而且要比别人拥有的更多。上帝，请饶恕我，因为我一直想找一个比我更糟糕的人。帮助我以你为榜样，帮助我变得谦卑。”

其实我们没有环境问题

伦敦钟马田堂的主任牧师撒母耳·韦尔斯（Samuel Wells）也是一位伦理学教授，他认为，珍惜受造之物也是向上帝表示感恩的方式，“对某些物种赶尽杀绝，这无异于对受造物说，你们是可以消失的；无异于对其他人说，你们的存在不及我们的舒适重要；无异于对造物主说，我们就是重视眼前的消费，轻看永恒的恩惠！定意采取短时的立场，故意自绝于上帝的丰盛之外，将自己置于短缺的牢狱之中。这是罪。”

贪婪最终是因为人心的不满足，只有上帝才能填补我们内心的空虚。人们疯狂而徒劳地试图拥有更多食物、饮料、衣服、房子、汽车或艺术品，用所有塞满我们的商场、最终塞满我们的房子和垃圾桶的东西来填满我们的空虚。我们试图用不是上帝的事物来充实自己。我们灵性上的营养不良，导致我们对世界的恶性掠取。

基督教联合教会牧师彼得·索特尔（Peter Sawtell）说：“报纸上的所有问题都只是一个核心问题的症状：人类生活与地球的步调不一致。在我们的现代工业世界里，我们生活在一种扭曲失调的与其他物种的关系中。其实我们没有环境问题，我们有的是人类的问题。”

贪婪源于缺乏对神的认识。我们渴望的比我们需要的更多，因为我们不期望上帝来填补我们在自己身上感知到的空虚。当我们回到上帝面前，承认自己的渺小，并谦卑地看待我们与自然的关系，愿意成为恢复作为地球管家的职分，而不是掠夺者时，一切才能改善。人才不会被野生动物和病毒关在家里失去自由。

45岁的养蜂人刘德成已经走了。网友纷纷留言说，蜂农把甜蜜给了别人，他们的苦累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也不会有人留意。一辆车、一顶帐篷、一个个蜂箱，往往就是蜂农贴身的全部家当。他们一年四季逐花而居，随蜂迁移，风餐露宿。终日与他们为伴的只有嗡嗡的蜂群。

刘德成生前将自己唱的一首歌《多年以后》传到了网上，歌中唱到：“停下脚步，就输了全部，心里孤独谁在乎。多年以后，我还能不能活着，会不会有人为我唱首歌。多年以后，会不会有人还记得我，记得这个世界我来过。”

音频末尾歌曲：《亲爱耶稣医治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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