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余欢水》：人到中年，如何欢快？

网友一边称余欢水“史上最惨”，“越活越没个人样”，一边在余欢水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中年惨状。调查显示，很多人的幸福感40走低、50触底是常态。在过去的十七年里，这个年龄段的自杀率增长了45%。余欢水的癌是误诊，又得了百万大奖，你靠什么重得人生的欢快呢？

《境界》独立出品【剧评】

文丨致真

播音丨思谦

短短只有12集的国产都市网剧《我是余欢水》热播，剧中遭遇情感、事业、健康多重危机的男主余欢水，被网友戏称为“史上最惨男主角”。

懦弱胆小、毫无担当的余欢水在剧中摔了 6 次，有1次还摔进了热搜，原因是他摔出了中年人的怂。人到中年的余欢水，人不如其名，一点也不“欢快”。在弹幕互动中，众多观众叹息：“从余欢水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人到中年压力山大、背负千斤”；“我现在和他一样，只要给钱，我什么都做”。用余欢水的扮演者郭京飞的话来形容：“余欢水是陷在了死循环里。”

幸福感下降原来是常态

工作中余欢水是师父，可徒弟吴安同混得比他好，就把他踩在脚下，处处故意揭他的短，给他难堪。等到余欢水当了经理，徒弟又立即来溜须拍马，翻脸比翻书还快。吕夫蒙向他借了13万，当余欢水找对方要钱的时候，吕夫蒙气焰嚣张：“钱会还，但什么时候还，得看我心情。”

屋漏偏逢连夜雨，家里更是惨连连。余欢水跟甘虹结婚前，月工资几乎是甘虹半年的收入，一个人住的房子比甘虹一家住的都大。甘虹正是看中这些才愿意嫁给他。余欢水真心想给妻子买辆车，妻子却对他发起火来。她以为余欢水知道她出轨，用买车来戏弄她。当得知余欢水真的有十几万的时候，妻子马上笑眯眯逢迎他。妻子用完他了就想离，去找新的垫脚石。余欢水前脚出门，第三者后脚进屋。当他要崩溃时，父亲来电话，要他第二天给家里打五万块钱，因为他弟弟下个月订婚。挂完电话想张嘴大哭，他却欲哭无泪。

“越活越没个人样”，是周围人对他给出的评价。也有人在他身上找到了安慰，“看见余欢水那么惨，我竟然觉得自己心里好受了许多”。如网友所说：“人人嘲笑余欢水，人人皆是余欢水。”据说，新冠疫情带来的公司裁员、薪水下降、宅在家里无处可逃，已经触发了许多中年人的雷区。

人到中年不欢快，余欢水真的不是什么特例。《华盛顿邮报》2017年披露的一项来自50多个国家130万名受访者的调查数据显示，幸福在一生中遵循一个规律，人们在十八九岁和二十出头的时候幸福感较高，随着时间的流逝，40多岁幸福感明显下降，在50岁左右达到了生活满意度的最低点。而且痛苦不能全部归咎于失业、健康和离婚等外部原因。研究人员发现，恰恰相反，“是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导致了这种不安，就好像我们生来就是为了痛苦一样”。

这种痛苦并不因为很普遍就可以忽视。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指出，近年来45岁至64岁的人群自杀比例最高。在过去的17年里，这个年龄段的自杀率增长了45%。

余欢水能凭自己跳出恶性循环，倒是让人有点意外。因身体不适到医院体检的余欢水，被院方误诊患有胰腺癌。自知大限将至，他性情大变，“命都不要了，我怕你什么”，人生竟然从此反转。向来秒怂的他，难得有了硬气，不但追回欠款，而且还惩治了邻居、满足了老婆离婚的愿望，误打误撞走出了困境。

变成服务业就幸福吗？

在生活中，作为演员的郭京飞也有过类似的体会。同为中年男人的他，曾是上海戏剧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作为青年才俊在话剧界很快得到认可，奖也没少拿，从此梦想“成为一名艺术家”。

“演话剧的时候，我经历了事业的成功，被人尊重，但是没钱。有过很多愤怒、膨胀、自私，经历完了以后出来，把身上的土都掸干净了才走进影视圈，一下子从零开始变成新人，适应了一大段时间。但是我心态很好，在现场等12个小时我也不会发火。”

在一个偶然场合，他听到燕京大学的校训“因真理，得自由，以服务”。他将“成为一名艺术家”的理想换成了“做一名服务型的演员”。“我觉得‘以服务’太珍贵了，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服务其他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一个安逸的环境下发展。其实前两个根本不重要。什么是真理？什么是自由？只有服务是最具体的，看得见摸得着。”

司徒雷登题写的燕大校训，出自圣经的两处经文，《约翰福音》8章32节“你们必晓得真理，真理必叫你们得以自由”，《马太福音》20章28节“正如人子来，不是要受人的服侍，乃是要服侍人，并且要舍命，作多人的赎价”。郭京飞对燕大校训的理解，当然对他调整心态、把演艺业当成服务业来做有帮助，但从他的话来看，很可惜这种放低身段的姿态只是出于功利目的的策略，其实是丢了西瓜，只捡到芝麻。

在成功之上与经济挂帅的社会风气里，真理和自由被轻视是很正常的。在这个层面上，谈不上生命的反转和突破，有的可能只是时来运转、咸鱼翻身。人们厌弃被真理指正，只想享受以自我为标准的任性的自由。如果只是服务人，却不认识真理，我们可以成为一个人眼中的好人，却很可能被人的认可和评价所束缚，仍然不得自由，内心无法满足。

对于基督徒来说，想要离开真理去服侍人的诱惑几乎每天都必须面对。而一个传道人如果把对上帝真理的传讲变成了服务业，那可以说是最悲惨的事。

生命的改变没有捷径可走

除了和其他人一样会经历情感、工作、健康的危机外，基督徒的人生还要面临与信仰有关的危机。例如夫妻灵命的不同步、子女不愿委身信仰、职场诚信的挑战、服事同工间的分歧、教会讲台的参杂，甚至出现有毒的喂养和属灵的虐待等等，这些都可能让中年信徒遭遇十架约翰（St. John of the Cross）所描述的“灵魂的黑夜”。

尽管主的安慰、专业的辅导、朋友的支持，能帮助我们，但继续前进并不容易。要知道，几乎每封新约书信都是为了解决当地教会的冲突或在真理上的错谬而写的。在这个特殊时期，中年基督徒特别容易对教会灰心，服事变得不冷不热，待人变得圆滑世故。

富勒神学院新约教授罗伯特·居利希（Robert A. Guelich）称这个“灵魂的黑夜”为“墙”，并解释说这个阶段的关键任务是学会以更成熟的方式向上帝顺服。他指出，不是每个人都能通过这堵墙。有些人在旅程的早期阶段就停下来或被困住，根本到不了墙边；有些人被困在墙前，不愿向上帝屈服。想要生命改变，没有捷径可走。居利希认为，如果我们能很好地驾驭这个阶段，我们就会发现，当我们在黑暗中与神同行时就会变得谦卑。我们的黑暗对神来说并不是黑暗。

当大卫成为国王并击败敌人后，志得意满的他却陷入了深深的道德沦丧之中。他利用权势强迫一个妇人嫁给自己，然后又策划让妇人的丈夫在战场上死去。大卫逃避扫罗时所使用的计谋，现在不再是一种力量，而是一种诱惑。神差遣先知拿单来揭露他的阴谋，大卫认罪并接受了被管教的后果。他重新降服在神面前，成为一个灵性上更加成熟的人。

大卫靠的，显然不是畅销书里的鸡汤哲学和心理技巧，而是实打实地悔改，付出代价，接受教训，谦卑降服，重新将神的力量和智慧引入，因此得以走出人生的困局。

是时候转移生活的重心了

人生的每个阶段“拆毁有时，建造有时，哭有时，笑有时”。中年是我们在前半生建造的东西经常被重新排序或完全拆除的季节。美国牧师保罗·区普认为，“如果你认为你的中年痛苦是上帝的远离、不忠和疏忽的标志，或者是上帝邪恶的证据，你就很难振作。因为圣经是如此强烈地呼召我们去看见良善之神在我们患难中的作为，以至于我们可以欢欢喜喜地迎接试炼”。

当区普发现自己突染恶疾，并不是戏里余欢水经历的误诊，而是急性肾衰竭。“我们中没有人会选择体验身体上的疼痛，我们都不喜欢身体虚弱和残疾的前景。没有人喜欢我们的生活被搁置。但身体上的痛苦确实迫使你面对现实，你的生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它提醒你，你是渺小和需要依赖的，你所拥有的任何一点点权力和掌控权都可能在瞬间被夺走。自我依靠是一种错觉，很快就会被痛苦暴露出来。”区普重新学习依靠神得以存活，生命的救主才是他唯一的希望。

作为基督徒，当我们步入中年时，上帝修剪枝叶、重塑我们，祂使用这些损失来帮助我们找到真正的呼召。是时候把生活的重心从谋生转移到生命的意义上了，我们可以通过参与国度的行动来对抗我们已经感到的迷失。黑暗可以帮助我们认识到上帝赋予我们生命的意义，不再为容易朽坏的事物而活。

C. S.路易斯在《荣耀的重负》里写道：“我们都是些半心半意的可怜虫，当无限的欢乐摆在面前时，我们依然沉溺于酒色和野心。就像一个无知的孩子，宁愿终日在贫民窟里玩泥巴，因为他无法想象得到一个海滨假日意味着什么。”我们被呼召去认识上帝，就是被邀请去进行一场可以想象到的最伟大的冒险，比佛罗多的魔戒之旅更有意义，比爱丽丝的仙境之旅更充满惊喜，比我们能想到的最令人满意的爱情故事更令人满足。

为赦免我们的罪而死的救赎主，也为我们生命的反转而活。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主为了我们的真利益，包括苦难。爱我们的神可能并不总是对我们温柔，但我们生命中的危机就像宁静平稳的时刻一样，都是神工作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我们的主选择住在我们里面，改变我们的动机，消除我们的恐惧，这样我们才能学会在祂准许的痛苦中成长。真正的我们会度过危机，并最终走向光明。

（片尾曲：慕恩音乐《亲眼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