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关系》里的霸道女总裁斯黛拉不哭不闹，搜集证据，怒怼小三，手撕渣男；一系列爽利的操作让吃瓜群众大呼硬核。女战神又美又飒，把“一个人活成了一支队伍”。现实的另一面是，疫情也挡不住离婚的脚步。“我们女人正逐渐成为我们曾想托付的那个男人。”
《境界》独立出品【女性成长】
文丨王东莉
播音丨莎莎
当国内疫情渐淡，微博上出现这样一条热搜，“疫情结束后你最想干什么？”“马上离婚”竟然成为许多人的选择！据媒体报道，从3月初开始，一些城市婚姻登记处的离婚预约天天爆满，上海闵行区民政局开工后的离婚预约已经排到4月中旬。
疫情期间，追剧是人们宅在家里的主要娱乐。其中由佟丽娅、黄轩主演的《完美关系》成为热播剧。不过意外的是，主角没火，陈数作为女配却火了。陈数在剧中出演气场强悍的霸道女总裁斯黛拉，不仅业务能力过硬，还把一身西服套装穿得又美又飒。而最被盛赞的是斯黛拉对付老公出轨的手法：不哭不闹，搜集证据，怒怼小三，手撕渣男，果断离婚。这一系列爽利的操作让吃瓜群众大呼硬核、“解气过瘾”，频频登上热搜。许多女网友说，斯黛拉才是她们追剧的唯一理由。
高甜韩剧背后的痛苦较量
为何傻白甜形象越来越不受女性观众喜欢，而斯黛拉这样的大女主范儿的霸道女总裁频频被追捧？研究流行文化的学者邵燕君观察到，“类型融合”是以女性受众为主的女频小说近年来的发展趋势，加重职场戏份成为其中一个新倾向。
珍爱网发布的《2018单身人群调查报告》显示， 56.14%的单身女性表示不愿意为了爱情或家庭放弃职场或事业，比率高于男性。面对愈来愈复杂多变的情感世界，愈来愈少的女性会把人生全部押在一段恋爱上。这届90后女孩中，不仅出现了把工作群置顶的“恋爱降级”现象，甚至还有人喊出“不婚不育保平安”这个比佛系恋爱更消极的口号，被宣称为现代独立女性的新标签。
以琼瑶剧、韩剧为代表的浪漫影视剧、女频小说或流行音乐，常会创造出完美爱情的幻觉，让人们特别是女性以为婚姻就是那样令人心驰神往。从这些作品里获得的理想化的爱情观念，让女性对婚姻和男性有着不切实际的想法。当她们经历真实的挫败，就会产生极大的幻灭感。
近三十年，追求稳定的传统婚姻观被冲击得七零八落，80后、90后大面积经历父母离婚。
据民政部统计，自2003年起，中国离婚率已经连续16年上升，2018年平均每天有超过1万对夫妻离婚；结婚率自2008年到2018年十年连续下降。一面是大众文化里的爱情神话，一面是“结婚率十连降”的现实，新一代女性活在这个因罪而愈加残损的世界。同时，女性创伤开始被大面积述说，既有独立的经济能力又有社会地位的现代女性该如何应对一地破碎？85后、90后女孩有了更清晰的女性自我意识，面对女性成长的众声喧哗，她们该何去何从？
其实自从人类出走伊甸园，夫妻成为一体的甜蜜变成了一场艰辛之旅。马丁·路德曾感叹：“天哪，在婚姻里有多少麻烦！亚当把我们的本性搞得一塌糊涂。想想亚当、夏娃九百年间的争吵。夏娃会说：‘你吃了苹果’，而亚当反驳：‘那是你给我的。’”当人与创造主失联，对婚姻和爱的理解已然扭曲。如提摩太·凯勒牧师所言，我们每一个人对婚姻的看法都戴了一副扭曲的眼镜，而任何一种成长背景、现实经验，都可能引发偏差的眼光。堕落之后的婚姻从来不是剔除了现实幽暗，时常上演“和你在一起，空气都是甜的”的高甜韩剧，而是耗时费力的用心经营，一场爱与罪的痛苦较量。
小琪：纵使离婚八百遍
我认识的小琪，1988年出生，热爱工作，社交达人。看起来甜蜜又暖心的小琪,父母在她七岁时离婚。小琪记得父母刚离婚时，邻居与亲人纷纷对她投以同情的目光，小小的她相当反感。“我爸对我说，父母离婚跟我没关系，他和妈妈依然很爱我。这种说法某种程度上被我当成了救命稻草，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努力告诉自己——离婚算不了什么，两个人过得痛苦就得分开！我一点也不可怜！”
即便小琪在日后多年都不得不面对父母离婚之后生活的种种尴尬与艰难，但在强大的自我保护的心理建设之下，她渐渐长成了一个外表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开朗”女生。上高中时，她就跟好朋友戏谑离婚的话题，“听说有人想学法律，我就大声说好好学啊，以后我离婚就找你！”
小琪还会幻想以后老公出轨自己捉奸在床的画面，并想好一系列如《完美关系》里斯黛拉一般很飒的操作，“我想如果我一推门看见他俩在床上，我会悄悄把门关上，装作没看见。然后暗暗把家里的财产都转移，签一份离婚协议书留给他，自己消失掉，让他再也找不到我。我也不需要他给我任何的解释，我再不想见到他，就让他去死吧。”
上了大学，小琪很喜欢娱乐圈才女徐静蕾的婚姻态度。有人质疑徐为不婚主义者，徐回答说自己是婚姻无所谓主义者。这在小琪眼中，简直太有范儿了！当时一度喜欢过美剧《欲望都市》的她，也为其中一些角色所折服，“原来在纽约最有权力的女人是一群美丽、优雅、在职场上相当成功的女同性恋！她们好像拥有整个世界，同时又不需要男人！”那时候的小琪认为，和这些态度相比，真正有胆量的女性不应停留在“不婚不育”这样消极的态度里，应该怎么快乐怎么来，离婚八百遍也行。
可惜，“有范儿”并不能疗伤。大学二年级结束的寒假，小琪的父亲再婚了，不久后，父亲的第二个孩子出生。父母离婚多年，小琪也曾为母亲再婚而难过，但父亲的形象却是一个永远爱她的保护者。当父亲有了新家，曾被小琪认为唯独属于自己的爱被分割了，这戳破了小琪长久以来为了自我保护而建立的防御机制。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无法适应这种改变，“不是说离婚不关我的事儿吗？爸爸还是爱我的呀，再婚是他的自由，为什么我却如此受伤和失落呢？”
带着困惑，小琪自己也经历了大学时代的情感迷茫。在和男生的交往中，她总是表现出对感情吊儿郎当的样子，甚至无视别人的感情。“我跟可能交往的男生会把了解期拖得十分长，始终不敢踏出第一步。又或者已经开始实质性的恋爱，却抵死不承认，不愿给出承诺。”
吊儿郎当自我保护的外表没办法阻挡内心深处对爱的天然渴望，进到基督信仰里的小琪，第一次发现自己真实的内在与外在行为呈现出理性与感性的分裂。“我一边渴望去爱，一边又害怕自己一旦对谁打开心就收不回来了，我要走了第一步，我就得嫁给他了，我没办法停。”不仅如此，“我发现自己长久以来都在回避父母离婚给我带来的失落和伤痛，因为我一旦面对了，就好像承认了自己的可怜、懦弱，我就无法抵御别人向我投来的同情。因此，我刻意选择在婚姻态度上玩世不恭，我期待自己像那些电视剧里的大女主一样对异性收放自如，视情感如游戏，但真实的我却深深渴望永不改变的爱与保护。我一边高喊婚不婚无所谓，另一边却会为在教会婚礼上看到的矢志不渝、相濡以沫的婚姻盟约深深感动。”
女战神幸福吗？
不仅像小琪一样经历过父母离婚的女性从小就会对爱、婚姻、家庭充满不安全感，比如还没恋爱就把糟糕的结果想好了；比如不想结婚只想不断谈恋爱，或者寻找其他替代品来满足自己内在的虚空，事业、财富、美丽这些常会被列入替代物清单，许多受过情感伤害的女性的反应机制也类似。她们难以信任婚姻或男性，伤痕累累里往往混合了自我怀疑、怨恨、以牙还牙的冷酷和幻灭。因着缺失真理的启示，许多女性并没有对个体的创伤进行深度审视，没有对婚姻、爱、双方的关系以及自己的罪性进行客观的反思。如同《完美关系》里的斯黛拉并未意识到她对渣男丈夫一直以来并不尊重，她自己并非完全无辜。
女性经历的创伤是真实的，渣男也是真实存在的；创伤需要被共情，罪性也需要被揭露。但当现代女性不必为了生存压力而对男性的问题忍辱负重，当女性有了能力或权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时，她们该如何面对爱情神话的破灭？如何面对男性的辜负？如果不考虑每个婚姻的具体情况，不分析每个个体的现实处境，简单地推崇女强人手撕渣男，做为反击的出路；不考虑每个女性的个体差异、罪性扭曲以及因人而异的成长方向，简单推崇“一个人活成一支队伍”，甚至亮出“不婚不育保平安”的口号，这些应对策略真的能保证女性在已经残破不堪的世界里感受幸福、自由与平安吗？
世界的众声喧哗，在女性的累累伤痕之上放置的是真实医治的膏油，还是暂时止疼的安慰剂？太多未经审视的女性成长口号在反对女性被傻白甜偶像剧洗脑、以虚幻的爱情为偶像的同时，是否又在树立新的偏见？《单身女性》杂志创始人斯泰纳姆说过这么一句，“我们女人正逐渐成为我们曾想要托付的那个男人。”这是真正的女性成长还是另一条歧路？
许多现代女性像斯黛拉一样拥有理性的头脑与击打男性罪恶的行动能力，但当她们如小琪一般打开真实的内心，里面依然藏着一颗因创伤而深感脆弱与愤怒的灵魂。不然，斯黛拉也不需要与完全不合适的男大学生谈一段姐弟恋。面对复杂的现实生活，她们或许有着革命者的强大外表与光鲜有趣的生活方式，内心却容易被焦虑、抑郁等情绪捕获。
我参加过一个女性主题写作营，大家讨论的话题都很“解气过瘾”。但让我惊讶的是，好几位女性提及她们曾接受过心理咨询。她们中有公司主管、热播影片的编剧、开咖啡馆的斜杠女青年，还有人因着对男性的失望，陷入双性恋之中。女友慕岚曾与我分享，“据我自己的观察，不管在西方也好，在中国也好，女权主义最终的结果就是让女性越来越愤怒，像一个女战神一样。我记得看过一本书，里面形容一个女权主义者，像战神雅典娜的形象，外表很有能力，努力、积极，但另一方面她的内在核心又十分脆弱。”
不婚不育并不能保证女性的真平安，因为如果你太害怕爱情，与你一定要拥有它是相同的。仅仅硬核地手撕渣男也并不能带来真医治，因为如果你太在意男性所犯的罪，分分秒都想替天行道，充满苦毒与过度的愤怒，这说明你把安全感与终极盼望依然建立在男性身上，即便你把他踩在地上，他却依然拥有救世主一般的地位。
不是否认内心的真实需要和伤痛，而是向充满爱与真理的那位真正的医治者敞开，才是真正的出路。“祂诚然担当我们的忧患，背负我们的痛苦。我们却以为祂受责罚，被上帝击打苦待了。哪知祂为我们的过犯受害，为我们的罪孽压伤。因祂受的刑罚我们得平安，因祂受的鞭伤我们得医治。”上帝的独生子耶稣基督进入这已经残损的世界，道成肉身，祂在十字架上所受的残酷刑罚，承担了我们所有的罪与痛；祂被鞭打的累累伤痕，祂在十字架上彰显出的舍命大爱，成为医治每位女性的馨香膏油。唯有上帝才是我们真正的拯救者、医治者与安全感、公义的来源。
祂就是为爱而来
2008年夏天，在大学里刚信主不久的小琪参加团契的活动。晚上，女孩们开始分享各自的感情困扰。一个女孩暗恋团契里的男生，因为很多姊妹都喜欢这个弟兄，她不敢表白；一个女孩刚失恋被分手，打算离开伤心地，远走高飞去读研；一个女孩喜欢上了一个不信主的男生，被牧者反对，心里很郁闷。
过往对感情吊儿郎当的小琪躺在床上听三个女孩讨论，随口感慨了一句：“你们之所以会这么痛苦，因为你们都没有把感情、婚姻交在上帝手里。”说出这句话后，小琪自己也很意外，她怎么说出了这么高大上的话？但这句话却对小琪自己产生了莫大的影响，她突然从多年对婚姻的不安全感中走出来了。那一瞬间，上帝的爱罩住了她，她意识到只要把感情、婚姻交在上帝手里，她就安全了。
随着对信仰的认识加深，小琪也尝试更深地理解曾经相爱的父母“过得痛苦”的原因。这些年，父母对他们过去的婚姻都有真诚的反思。“他们都意识到，任何一对正常夫妻如果不是极端问题，闹到离婚的地步通常都是因为两个人都很自私，不愿意为对方付出。”如同美国基督徒作家汤盖瑞所说的：“一个好的婚姻所需要的爱，必须能够伸展、拉长。然而婚姻生活却提醒了我们在这残破的世间所面对的真实人生。我们热切渴望去爱，却太常陷入憎恨当中。婚姻是无情的揭发者，这具强力探照灯直穿人性幽暗的死角。”
随后几年，小琪接受了数次的辅导与医治，耶稣基督在十字架上完全的爱一次又一次帮助她饶恕自己经历的伤害，击碎世界的谎言，去除心中的惧怕。她越来越意识到只要按着上帝的美好心意去对待婚姻，人是可以有力量面对夫妻双方因为罪而带来的种种伤害，自己也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的婚姻。“这感觉太棒了！”
一个80后已婚已育又美又飒的女友，在带娃崩溃期间让我给她推荐书，我问：“你想读什么类型的书？”她回：“霸道总裁爱上我！”无论不婚不育还是已婚已育，婚姻其实从来就不是一个女性的终极归宿与平安所在。堕落之后的爱情，本质上已经是破裂的水池，但对女性而言却是难以抗拒的偶像。每个女性无论婚否，无论外在如何光鲜、气场如何强大，在爱这件事上，必须面对一种诱惑：就是明知自己凿出的池子是破裂不能存水的，却依然禁不住要去凿，依然想依靠另一个人浇灌我们内心灵魂的饥渴。其实那份永远隐藏在我们内心的流离失所之感，来自灵魂对永恒的思念。
如小琪一般，让上帝的爱罩住我们。祂的爱不因你软弱而冷淡，不因你不再可爱而撤回。这会给我们带来最深的医治与最笃定的平安。“愿你吸引我，我们就快跑跟随你。王带我进了内室，我们必因你欢喜快乐。我们要称赞你的爱情，胜似称赞美酒。”不要再在世界的喧嚣里挣扎，不要再去依赖不能解渴的人的水泉，不要再徘徊在基督爱的海边。要让祂的爱情在你心里涌流过每一个细微之处，因为祂就是爱，因为祂，就是为爱而来。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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