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晚，我们的卧底调查员都会潜入黑暗暴力的角落，把12岁的女孩救出妓院，从工厂中解救奴隶……许多恶人穿着代表权力的制服。这个不公义的世界每天都在发生灾难与肮脏，基督徒不能只是扭头不看。绝望中我们向公义的神祷告，上帝通过软弱的人来改变世界。
《境界》独立出品【人世间】
文丨展清
播音丨照升 后期 | 芬芳
6月12日，国际正义使团（International Justice Mission，以下简称正义使团）披露了他们最新一次成功的救援行动：多米尼加共和国一名14岁女孩和5名成年妇女从性剥削中被解救出来，当地官员在正义使团协助下逮捕。
五名嫌疑人，其中包括三名美国公民。女孩立即被转移到当地儿童福利机构的安全之家，那里是正义使团的合作伙伴，可以为受伤者提供支持，让他们痊愈并成长。
如同以往的类似行动一样，正义使团首先获得关键信息，随后接触当地政府，并在调查过程中提供培训和支持，最终协助执法官员领导救援行动。在正义使团的档案中记载着成千上万的男人、女人和儿童的名字，他们曾经是奴隶、囚犯、被剥夺财产和遭受虐待的人，而现在他们成了自由的人。
在经历了25年充满挑战的服事生涯后，正义使团的创办人侯嘉理（Gary A . Haugen）回忆说：“我们看到一个孩子在她被连续强暴的妓院的墙上，潦草地写下圣经经文，并向耶稣祈求拯救。我们已经见证了耶稣的拯救使她复活，看到她重返家庭，从大学毕业，在结束性交易的公开斗争中，在数千人面前大胆发言。
“我们看到，一名从近四年的非法拘留和警方酷刑中被救出的男子，成为了一名温文尔雅、充满热情的诗人，并成为全职的社区司法服务主任。我们看到一名警官和另一名警官的儿子在强奸贫困女孩后被绳之以法。同样有力的是，我们看到这两个女孩成长为有尊严的女性，她们现在领导着一场由前受害者组成的运动，为被性侵的儿童提供帮助。
“我们看到曾经在碾米厂、石矿和砖厂工作过的奴隶们重获自由，他们创办企业来养家，自豪地送孩子上学，甚至帮助解救其他被奴役的人。我们看到，曾经在妓院里受到虐待、像胎儿一样蜷缩成一团的女孩，成长为美丽而有尊严的年轻女性，她们结婚成家，转身去解救其他孩子。”
基督徒为什么对不公义无能为力？
侯嘉理从小和家人住在美国富人喜欢的郊区。恐怖、压迫、虐待和不公义，距离他的生活很远。他从哈佛大学毕业后不久，才开始了解这个世界上的权力滥用问题。在1985年至1986年南非紧急状态期间，他利用自己已经掌握的一些调查员和律师的技能，花了一年时间与南非教会领袖们在全国进行寻求真相与倡议和解的工作。
回到美国后，他进入芝加哥大学并获得法学博士。在人权律师委员会工作期间，他参与调查菲律宾士兵和警察的暴行，加深了他对不公义的感知。最终，他在美国司法部的民权部门任职，在警察不当行为特别工作组里工作。1994年秋，他被司法部派到联合国担任联合国卢旺达种族灭绝调查主任。
侯嘉理看到，当世界呼唤正义时，许多基督徒并没有积极回应。“我们中的许多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对救援的巨大而紧迫的需求。我们在基督教的圈子里安逸了太久，以至于我们倾向于认为大多数人都和我们一样生活。我们知道生活中会有挣扎，但我们认为大多数人都和我们一样过日子：保障孩子们的健康和安全，在工作上取得进步，收拾院子。事实上，许多西方基督徒根本不知道，我们的世界每一天都在发生一场令人绝望的灾难。那里没有生动的画面，他们生活在破碎、黑暗、屈辱和绝望里面。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在哭喊着要从痛苦、饥饿中被解救出来；摆脱有辱人格和绝望的贫困；远离痛苦疾病的蹂躏；远离酷刑、奴役、强奸和虐待。”
在多次海外任务中，侯嘉理被三个有力的现实震惊。首先，世界上有大量的男人、妇女和儿童在受苦。其次，在这些虐待发生的社区内，基督徒工作者，包括宣教士、医生、社会工作者，对这些虐待行为了解甚多，但却无能为力，也不知道向谁求助。最后，有些基督徒受过专业训练，有经验和资源来记录虐待行为，并参与救助，但无法满足受害者更深层次的需求。
为此，侯嘉理于1994年创立了国际正义使团，带领一批基督徒公共司法专业人员，包括律师、刑事调查人员、社会工作者、外交官、政府关系专家等，在全球基督徒工作者遇到社区虐待或压迫案件时，为他们提供服务和支援。
2004年，在正义使团成立十周年时，侯嘉理感慨地说：“在过去十年里，我的同事们遇到过成千上万次凶残的坏人：强奸犯、杀人犯、奴隶主、皮条客、人贩子、施虐者、小偷、绑架者、暴徒和虐待狂，他们中的许多人穿着代表官方权力的制服。在绝望中，我们向公义的上帝祈祷，请求祂在我们无能为力时拯救那些受害者，在我们软弱时保护我们，在我们强大时打倒那些依靠暴力和谎言的傲慢者。我们看见神回应了我们的祷告，比我所能想象的更频繁、更可靠、更有力！”
为了让暴力停止，我们必须行动
2008年，联合国一份报告发现了一些惊人的真相，世界上大多数穷人生活在法律保护之外。侯嘉理说：“想象一下，如果你和你的家人生活在一个无法无天的状态中，没有人呼吁保护你、你的家人或你的财产不受侵犯。事实上，这就是世界上大多数穷人面临的残酷现实。正如世界银行进行的一项全球研究发现的那样，警察和司法系统站在富人一边迫害穷人，使穷人更没有安全感，更害怕，更穷。”
在过去的50年里，富裕国家一直在落后国家推行扶贫项目，但没有首先帮助受援国建立一个法律和正义的平台，因此无法保证穷人能从这些项目中受益。侯嘉理认为：“我们可以给穷人各种各样的商品和服务，但如果我们不阻止恶霸把它们都拿走，那么穷人就会一直穷下去。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世界上数以亿计的穷人经常遭到残酷的奴役、监禁、殴打、强奸和抢劫——他们根本得不到法律的基本保护。”
“作为基督徒，我们已经学到了很多与世界各地没有听过福音的人分享基督的爱。……学会了如何给饥饿的人提供食物，如何给生病的人治病，如何给无家可归的人提供住所。但有一件事即使神的话语一再召唤我们去做，我们却还没有学会——我们还没有学会如何拯救被压迫者。对于被强迫卖淫的儿童、非法拘禁和折磨的囚犯、被剥夺土地的寡妇、被卖为奴隶的儿童，我们几乎看不到上帝如何使用我们带去切实的拯救。我们不知道怎样才能把一个十二岁的女孩从妓院里弄出来……怎样才能把寡妇的土地归还给她，怎样才能把压迫者绳之以法。”
因此正义使团的异象就是带领基督徒开展一项紧急行动，帮助穷人在他们的社区建立公共司法系统，切实保护他们的家人和邻居免受压迫和暴力。侯嘉理希望正义使团能够做出榜样，告诉每个为正义而战的人，我们可以在一个不公义的世界里找回一个基督徒的勇气。我们可以重新发现造物主对正义的呼唤，而这些对我们来说可能已经变得陌生了。当我们跟随耶稣去看那些需要拯救的人的眼睛时，我们就能体会到基督的怜悯之心。多年来，侯嘉理对暴力最重要的了解就是：暴力是可以被制止的。但侯嘉理也强调，为了让暴力停止，我们必须做不同的事情。
“基督徒不能逃避暴力，而是必须面对暴力。当我们走近它，就可以看到为什么它与穷人面临的其他问题如此不同。首先，暴力是蓄谋已久的。因此我们呼吁基督徒解决隐藏在穷人痛苦之下的暴力问题。例如，影响世界上数百万贫困妇女和女童的最残酷的暴力形式之一是性贩运。数以百万计的妇女和女孩被诱拐贩卖到色情场所，被迫在妓院和酒吧的密室里忍受无休止的性侵犯。基督徒与其扭头不看这些丑陋的事物，还不如去寻找它们。这正是正义使团所做的。几乎每天晚上，在世界的某个地方，我们的卧底调查员都会潜入黑暗、暴力的地下性交易市场，寻找隐藏在黑暗中的妇女和儿童。她们独自承受着痛苦，所以必须有人去寻找她们。”
虽然世界每天都会发生不公义和暴力的事，但侯嘉理肯定地说，这些可以被制止，因为他亲身经历了。侯嘉理的同事曾在印度遇到一群特别残忍的恶霸，他们在一家碾米厂里关押了20多名奴隶。打手们殴打这些奴隶，性侵其中的女性，甚至将一名奴隶的手臂浇上煤油然后点燃。正义使团掌握了充足的证据后，动员当地警方突袭碾米厂，将奴隶们带到法官面前讲述他们的遭遇。在真相和法律面前，这些恶霸被关进监狱。而今那些奴隶和他们的家庭正在正义使团的长期康复计划下重建独立的生活。
“当恶霸惧怕正义时，他们就会放过穷人。”侯嘉理说，“在泰国北部，正义使团坚持六年努力营救儿童并将性贩子送进监狱之后，三个目标城市性交易中受害的儿童减少了90%以上。这对被救出的女孩来说是好消息，对成千上万其他孩子来说更是好消息，他们将不必再面对那些受害者所担心的事。”
勇敢地回应神的呼召
正义使团取得这些成绩，侯嘉理认为少不了他的同事们敢于接受挑战。约翰·里奇蒙德（John Richmond）是印度碾米厂营救行动的负责人。进入正义使团之前，约翰是一位年轻的律师，他的律师事务所位于弗吉尼亚州的罗诺克（Roanoke），业务蒸蒸日上。当他听说正义使团需要一位律师去帮助二十多个被奴役的人，他们被关在印度一间碾米厂里已经三年了，约翰放弃了成功的事业，和妻子以及年幼的孩子举家搬到印度。
当约翰的同事听说他打算在世界另一端的办事处里成为一名全职废奴主义者时，许多人嘲笑他毫无未来可言。约翰说：“上帝要求我们在勇敢和安全之间做出选择，以便去爱那些受伤的人。爱别人不仅不安全，看起来也不明智。”当约翰选择勇敢地跟随神，采取正义的行动，不理会其他人的嘲讽，就可以向这些奴隶展示基督的爱。现在，约翰帮助培训的南亚办事处的领袖仍在继续开展工作，他本人则被任命为美国国务院监督和打击贩卖人口办公室主任。
正义使团的另一个同工肖恩·利顿（Sean Litton），同样是一位出色的律师。为了投身使团的工作，他决定放弃在一家全国顶尖律师事务所的职位，去菲律宾开设了正义使团的第一个办事处，专门处理儿童性侵犯、性交易和非法拘留案件。他同样是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举家搬迁到菲律宾。肖恩分享说：“如果我能把一个孩子从被强迫卖淫的难以形容的恐怖中解救出来，这将超过我可能做出的任何牺牲。然而，我所做的牺牲，怎么可能与一个被锁在妓院里的孩子每天被迫接受4到7个嫖客的虐待相比呢？”
侯嘉理说：“上帝让肖恩带领拯救了数以百计的妇女和女孩，使他们免于色情产业的剥削，使得这所曾经强迫儿童卖淫的肮脏城市实际上关闭了这项交易。”肖恩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受伤的15岁女孩。“我看着她的眼睛，她两年前被残忍地强奸了，没有人做过任何事情来帮助她。我能够告诉她的是，‘上帝爱你。我知道祂爱你，因为祂把我带到这里来帮助你。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我会为你而战！’”强奸她的是当地一名警官的儿子，最终被判刑20年。这个女孩现在已经20岁了，在一所大学学习社会救助，她希望毕业后可以去帮助受虐儿童。
“正是这些同工的加入，让我们看到实现正义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也是我们信仰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侯嘉理说，“我们的绝望和懒惰可能会让我们相信一切都无法改变，我们永远也不会有所作为。但在高处，我们看到一大群见证人站在那里。他们站起来，用不同的见证来服事神。”
出于绝望的祷告，帮我们完成使命
黑暗的势力一定会阻拦追求正义者的行动，敌人是强大的，有时甚至威胁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因此他们更需要上帝的带领。在救援行动中，最令人难忘的经历是与邪恶的对抗将他们的能力带到了极限。他们经历了自己的软弱、无能、愚蠢和恐惧。但正如使徒保罗所说的：神的能力在人的软弱上显得完全。
侯嘉理说：“我们以30分钟的默祷开始每一天的工作，然后在上午11点再次聚会祈祷。这么做并不是出于纪律，而是出于绝望。如果没有通过祷告获得属灵的支持，我们就不可能完成神呼召我们去完成的使命，无法做到以我们应该的方式彼此相爱。这就是为什么我对自己参与正义使团的工作如此感激，因为它让我不断体验到自己的软弱，而上帝乐于展示祂的能力。我们是基督徒律师、刑事调查人员、社会工作者和倡导者的集合。我们拯救世界各地遭受暴力、性剥削、奴役和压迫的受害者。1997年使团有了第一个雇员，现在我们在世界各地有300名全职同工，其中大多数是在发展中国家自己的社区工作的当地人。”
面对不公义的世界，改变从何而来？侯嘉理认为，通过认识圣经真理，人听道、行道，并且忍耐，就能结实。人们重新发现上帝是如何关心公义的，看见神帮助那些行公义的人。“耶稣教导我们‘爱既完全，就把惧怕除去’，我在正义使团的同事身上看到了这一点。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比为正义而战更能证明基督信仰的说服力和真实性了。”
真理给了基督徒自由，正视不公义的现实并为之行动。人们会因为怯于行动而慢慢扭曲信仰。一些牧师在讲台上不再宣讲公义，圣经小组回避查考关于神公义的经文，代祷者也很少为世上正义的工作祈祷。现在，“神学院教授开始开设圣经正义的课程，宣教委员会长老们开始支持正义工作。……我们看到圣经关于正义的教导不仅改变了人们的思想和心灵，而且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
侯嘉理看到，律师们离开丰厚的工作和安全的社区，站在最黑暗的街道上与被压迫的人们站在一起。工作安定的刑侦人员拒绝走平坦的职业道路，而是冒着生命危险深入危险地带。那些目睹了创伤和痛苦的社会工作者们回到破碎的地方，带去医治的希望。因为圣经改变了这些人的生活方式，世界上成千上万的人得以自由。“神的话语有改变生命的力量。……上帝通过被改变的人来改变世界，通常是通过一小群人，他们设法‘颠覆世界’，阴间的权柄也不能胜过他们。”侯嘉理说。
（本文参考了侯嘉理的书《Good News About Injustice A Witness of Courage in a Hurting》《Just Courage God’s GreatExpedition for the Restless Christian》及The Gospel Coalition、正义使团官网，一并致谢）
片尾曲：Steven Curtis Chapman 《Warri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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