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过愤怒的海》：有些愤怒，需要用一生涉过

导读：被福音得着的一代，第一次拥有了一艘小船，耶稣就在这艘船上，任凭怒海翻涌，你我将成为家族历史上涉过愤怒之海的第一代人。

《境界》独立出品【影评】

文|雨田

播音|凌志后期|Jack

扫码奉献，同做主工

曹保平执导，黄渤、周迅领衔主演的电影《涉过愤怒的海》，是2023年国产片里的上乘之作，如果读者家人们错过了影院的档期，假期里可以补刷。

该片改编自老晃的同名小说，讲述一个父亲在女儿身中17刀离奇身亡后复仇的故事。影片采用一种直面黑暗、极尽癫狂的方式，让观众去感受人物内心疯狂、绝望、挣扎的复杂情感，真可谓前半段疯狂，后半段诛心。

追凶

影片的开头，正在为了女儿小娜出国的花费拼命努力的老金，得知女儿死于非命，愤而踏上复仇之路，而复仇对象是在现场留下血脚印的唯一嫌疑人——小娜的男朋友李苗苗，李苗苗有一个无底线包庇他的母亲景岚。故事就在这一父一母、一追一逃的斗智斗勇中展开。

有证据表明小娜死前与多人发生关系。更重要的是李苗苗已经逃离日本，怎么看他都是畏罪潜逃。老金把小娜与他人发生关系的视频给景岚看，并道出一个真相：苗苗与他的三个扮装玩伴起了冲突，他一把火把其中一个人的头发烧成了火球，小娜知道后连忙跑去为苗苗向对方求情，结果他们竟然为了报复苗苗，强奸了小娜。而苗苗得知后，以为是小娜故意惹怒自己，一气之下捅了小娜17刀。

很快，警察岛津又告诉了老金另一个版本：小娜死于自杀。苗苗得知小娜被侮辱后，不但没有安慰，反而认为她污秽肮脏，拳脚相加。小娜百口莫辩，以刀自戕，希望苗苗能相信她。胆小又自私的苗苗竟一跑了之。而小娜的17刀，虽刀刀不致命，最终却因流血过多而死。

震惊的老金登陆了小娜的社交帐号，至此明白了事情的全部真相。原来，真正的凶手竟然是他自己。老金一直把“我这辈子活个什么？不就活个闺女嘛”挂在嘴上，但他扭曲的方式却养育了一个生无可恋的女儿。

而故事的另一位主角景岚则陷入另外一种方式的错爱：面对儿子的不良举动，她束手无策，唯一的办法就是溺爱纵容，最终导致儿子有恃无恐，做事不计后果，甚至通过作恶向父母、社会证明自己的存在。

无论老金还是景岚，都觉得自己把全部给了儿女，但他们的给予却对儿女造成了毁灭性的后果。正如在电影首映礼上，黄渤所说的，“女儿被捅了17刀，其实第一刀是老金戳进去的，孩子补了后面的16刀。”

渡海

影片中，老金一直都是按照自己以为对的方式对待小娜：海岛上的人哪能不会游泳？丢到海里就行了，这让小娜更加怕水；小娜发高烧时，老金用湿毛巾给她降温。他看不到自己的粗心导致毛巾盖住了女儿的口鼻，而小娜为了讨好父亲，几乎窒息也不愿吭一声；女儿到了12岁不长个，老金获知跑步长个，就逼着女儿跑步。他看不到女儿已经跑得快累死了……

每一次老金似乎都有一个正确的动机，却又带着错误的成全方式，无视小娜的内心感受，老金对小娜得出的最终结论是：“这孩子皮实！”他看不到小娜健康美丽的身体里，有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正如影片最后一个镜头展示的：小娜在语言学校满怀对未来的期盼，两眼亮晶晶的，当老师让她用“爱”造句时，她微笑着斟酌“爱是……爱是……”，嗫喏多次却说不出口，笑意逐渐凝固在嘴角，眼中失去了光芒，最后直愣愣地说道：“爱……没有！”而伴随小娜一生的是性格上的缺陷：敏感脆弱、自虐偏激、焦虑不安、讨好又难以信任他人。

当极度缺爱的小娜遇到极度自爱的李苗苗时，畸形的爱只能用疯狂和凄惨来形容。李苗苗是导火索，埋下炸药的却是老金。影片藉小娜的梦境给出了对于父权最有力的反叛：老金被高高吊死在海边的铁架上。最终，小娜宁愿孤独一个人躲在柜子里默默流血六七个小时而死，也不愿向任何人包括父亲求助。

当老金发现小娜死前在柜子里画的太阳竟然与她小时候等他出海归来所画的图案一模一样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娜一直渴望的是一份来自父亲的爱。或者，更准确的说，她渴望一个肯来打开柜门，无条件包容接纳她的爱。

只是她所要的，这个世界给不了。真正能够满足人心的爱，既有正确的约束、教导和归正，同时也有完全的包容、理解和接纳。老金的爱，有很多的标准和要求，但绝对谈不上都正确，显然律法过多。而无底线纵容儿子的景岚，似乎给出了太多的恩典，却谈不上理解，也不是对孩子犯错的真正接纳。爱里既要有恩典，又要有真理，如果两者的比例失衡，足以将一个身体健康的孩子摧残成心灵残障的病人，孩子甚至不惜以毁掉自己来报复父母。

在原著小说里，李苗苗就是杀害小娜的真凶，结局是老金划着一艘小船，克服了自己急于报复的愤怒之心，涉过愤怒的海，带着奄奄一息的李苗苗飘向日本，让凶手在行凶之地接受审判。而影片结尾，明白了自己才是悲剧始作俑者的老金，给了被囚禁的李苗苗一条木船，释放了他，自己则选择自首。电影最后打出一行字幕：唯有父母之爱，是人一生最初与最终的“安全岛”。

导演的改编显然不再把矛盾焦点向外投射到凶手身上，而是希望扭曲的爱在每个家庭、每段亲密关系里不断制造出来的愤怒，能够被我们平安涉过。涉不过去，就是一个民族的咒诅。问题就在于，当安全岛成为掌控、囚禁甚至虐待之地，人该怎么办？

走笔至此，或许每个读者可以在自己心中的大荧幕上打出下面这行字——“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间，充充满满的有恩典有真理。”耶稣来到人间，就是为了言传身教我们如何爱。被福音得着的一代，第一次拥有了一艘小船，耶稣就在这艘船上，任凭怒海翻涌，你我将成为家族历史上涉过愤怒之海的第一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