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风云》:走出“家暴男”的掌控

《监护风云》:走出“家暴男”的掌控

生活比电影更惊悚:女性被伴侣杀害的概率比任何其他杀手都高,每天有三名美国女性被现任或前任杀害;基督徒女性受虐时间更长、情况更严重。“虐待别人就是虐待上帝按照祂的形象创造的人,无异于虐待上帝本身”。耶稣最明白受害者,因为祂曾被自己的子民施暴。

《境界》独立出品【影评】

文 | 橡溪

播音 | Grace Sing

在最坏的情况下,女性被伴侣杀害的概率比任何其他类型的杀手都要高。以美国为例,美国司法部和联邦调查局报告称,约三分之一被谋杀的女性是被亲密伴侣杀害的。在15至45岁非洲裔美国妇女中,这是主要的死亡原因。在美国,平均每天有三名女性被现任或前任伴侣杀害。

获得2017年第74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和最佳处女作奖的法国电影《监护风云》(Custody),就是一部讲述家暴男谋杀未遂的电影。导演泽维尔·勒格朗(Xavier·Legrand)此前只有一部短片《陌路丢失》(Just Before Losing Everything),讲述妻子被丈夫虐待后出逃的故事,长片《监护风云》可以看成是该短片的延续。

导演把这部反映家暴的电影拍得惊心动魄。其以类型片的格局,透过建立悬疑、惊悚的气氛,去让观众感受到家暴的恐怖可怕。观众逐渐发现,身为丈夫和父亲的安托万在看似温和的面孔下,内心却是一个暴力控。最终,他的情绪越来越失控,肢体暴力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想再看到你打妈妈了”

安托万(Antoine)与米利暗(Miriam)是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妻,两人感情破裂导致离婚。影片开始便是妻子米利暗跟丈夫安托万办理离婚手续的过程,米利暗希望12岁的儿子朱利安能够远离有暴力倾向的父亲,所以向法庭申请单独抚养权,然而安托万的律师却成功说服法官,最后法官判决安托万与米利暗拥有共同监护权,已经成年的女儿乔瑟芬可以拒绝与父亲见面,但未成年的朱利安每隔一个周末都要与父亲共度,大受打击的米利暗除了要接受未如所愿的裁判外,还要提防前夫别有居心。受害者只能无助地继续生活在恐惧之中。

片中,安托万扮演的丈夫与父亲,属于强势的掌控方,恐吓、威胁、形影不离的跟踪,使得妻儿不仅身体饱受摧残,精神也经历折磨。米利暗想尽办法摆脱安托万,妻子带着两个孩子偷偷摸摸找房子住,儿子装病不愿见父亲,女儿生日晚会却生怕父亲参加,可见,他们对安托万惧怕的程度。

儿子朱利安撒谎保护母亲的场面也令人揪心。当儿子朱利安不肯透露母亲新住所的位置时,父亲便粗暴地拉扯儿子的背包,开车飞速地拖拽着他,汽车一度失控。冷静下来的儿子对父亲说:“我不想再看到你打妈妈了。”

安托万的情绪不断在猜疑、抓狂、内疚、嫉妒和偏执间游走,终在最后一幕轰然爆发。影片最后的20分钟是全片的高潮,安托万夜闯私宅,失去了理智的他,用枪在门上打出3个大窟窿。与之对应的却是前妻与儿子的颤栗与惊恐,只得躲在浴缸中等待警察救援。

《监护风云》故事情节简单,但让我们看到了家庭暴力的可怕,以及家庭虐待带来的伤害。其实,戏外更有无数真实的“监护风云”式的事件正在上演。

家庭暴力经常被隐藏起来,但它却存在于每一个社区和文化中,可以说是一种普遍的、威胁生命的流行病和犯罪,破坏性极大。对家暴问题深有研究的戈登-康威尔神学院教授贾斯廷·霍尔科姆(Justin S. Holcomb)认为,经历过家庭暴力的女性比未受虐待的女性更容易出现精神障碍、功能障碍。这些障碍可能包括焦虑、抑郁、饮食失调、药物滥用、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和自杀。可悲的是,对有自杀企图史的女性的研究表明,其中多达50%的人曾经历过家暴。此外,多达66%的女性精神疾病住院患者曾遭受虐待。也许虐待不是身体上的,大多数虐待案例以情感、言语和其他非身体形式的虐待开始,然后逐步升级为身体形式。

受害者的整个存在都是为了取悦他

当虐待刚开始的时候,许多处于虐待关系中的女性并不确定她们所经历的就是虐待。事实上,解决家暴的最大障碍之一是,很少有受害者会自认为遭受了虐待。

处于虐待关系中最明显的迹象就是生活在对伴侣的恐惧中。比如,如果你觉得你必须在对方面前如履薄冰、不停观察你的言行以避免关系破裂,那么这种关系是不健康的,而且很可能是虐待。其他迹象还包括伴侣对你的轻视、试图控制你。一个施虐者通常有很多方法可以对你施加权力,例如支配、羞辱、隔离、威胁、恐吓、责备等等。受害者最初会感到困惑、冷漠和绝望,此外还有信心、精力和主动性的持续丧失。

家暴的具体情况虽有差异,但往往遵循同一种模式,无论何时发生或涉及到谁。这种模式或循环会重复发生很多次。模式的中心就是施虐者,他把自己的欲望和奇想放在首位。施虐者的生活围绕着他想要的东西转,而受虐者的生活则围绕着施虐者转。

每天早晨,猜谜游戏重新开始。受虐者会想:对方今天心情如何?我能采取什么预防措施避免踩雷?如果我再惹对方生气会怎么样?这使得受害者对自己话语、反应、表情甚至穿着,都非常小心。受害者的整个存在都是为了取悦对方,一方幸福和平静取决于另一方的情绪和感觉。

以美国为例,每9秒钟就有一名妇女遭到攻击或殴打,这是女性受伤的主要原因,超过了车祸、抢劫和强奸的总和。在全球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妇女在其一生中遭到殴打、强迫发生性行为或其他虐待。在大多数情况下,妇女不能或不愿报告,因为她们感到羞耻、害怕或受到误导。

伦迪•班克罗夫特(Lundy·Bancroft)是一名咨询师,他对施虐男性的心理进行了广泛研究。他发现,虐待来自于态度和价值观,而不是感情。施虐者利用权力和控制作为工具来支持他的信念:他拥有自己的妻子或伴侣。在《监护风云》里就能看出安托万对前妻的控制欲,甚至不会因为离婚而立即结束与施虐者的关系。从头至尾安托万都非常大言不惭地合理化他的失控行为,“朱利安这种年纪的孩子,需要有人管教”“我有权利知道你们搬去哪里”。

像安托万这种家暴男,往往善于展现温柔一面作为欺骗,因此在外界看来他是好男人、好父亲、好丈夫。安托万也会有声泪俱下忏悔的时刻,他对妻子哭诉着说:“我已经变好了,我已经变好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曾经多次表演过,之后又再次变本加厉地施虐,这种悔改还真地会让人相信。

当在暴力中窒息的孩子长大

暴力不一定是身体上的,精神虐待和身体虐待一样具有破坏性,有时虽然没有把我们送进医院或留下疤痕,但伤害却可以延伸到很深的地方。这一点表现在电影中被无所不在的恐惧窒息着的两个孩子身上。

《监护风云》中,镜头多次放大特写朱利安紧张胆怯的神情,不敢进一步触怒父亲,因此屏住呼吸、忍住眼泪,试图回话安抚身旁这个失控的大人,并努力隔开父亲与母亲见面的可能。而成年的女儿乔瑟芬在生日派对上收到父亲要前来参加的讯息,自此就惴惴不安。人在台上唱歌,眼神却控制不住地朝门口看。她担心父亲来搞砸派对或者伤害母亲。

即使虐待的对象是母亲,而不是孩子,就如影片中一样,但孩子也会以惊人而持久的方式受到家庭虐待的影响。研究表明,每年有1000万到1500万儿童遭受家庭暴力。男人在虐待母亲的同时,也间接虐待了孩子。布鲁斯·佩里(Bruce·Perry)是世界顶尖的神经创伤研究人员之一,他的研究结论是,当年幼的儿童仅仅因为目睹家庭暴力,带来的精神创伤就会造成长期的生理变化,包括大脑结构的明显改变和损伤。

而虐待的后果也表现在儿童的行为上。这些孩子除了表现出各种情绪和行为障碍,如退缩、自卑、做噩梦、自责以及对同伴、家庭成员的攻击,更有可能企图自杀、滥用毒品和酒精、离家出走、被青少年卖淫所利用、犯下性侵犯罪行。

目睹虐待行为的孩子经常经历母亲被羞辱和无力的过程,许多人失去了童年的纯真。他们感到极度不安,经常会因为对下一次袭击的预期而产生焦虑,害怕被遗弃,背负着羞耻、责任、内疚和愤怒的重担。

电影中,从朱利安的父亲和祖父翻脸的那场戏中,不难理解为什么单纯的监护权之争,最后会走上这么极端的结果。原来,安托万深受自己成长的家庭所影响。在这里,我们看到了虐待循环中最有害的影响之一,就是暴力的代际传递。

据报道,目睹家暴的男孩成年后虐待伴侣和孩子的可能性是其他人的两倍;遭受家暴的男孩成年后施虐的可能性是其他人的四倍。而在虐待家庭长大的女孩成年后更有可能在身体和性方面受到自己伴侣的伤害。

虐待上帝按祂形象创造的人

圣经说我们应该遭受虐待和暴力吗?不幸的是,研究表明,与非基督徒女性相比,基督徒女性处于受虐环境的时间要长得多,遭受的虐待也严重得多。陷入虐待循环的妇女可能会想,我不能离开这种虐待的情况,因为圣经说离婚是错误的。同样地,有虐待倾向的丈夫可能会说,圣经命令我的妻子应该服从我。

可见,宗教会影响他们接受虐待。受害者的宗教或文化可能宽恕某些形式的暴力。宗教信仰有时会使女人感到上帝不允许她们离开,婚姻是永恒的,这是她们要忍受的十字架。有宗教信仰的女性尤其倾向于坚信她们能够改变他们暴力的丈夫。在这里,关键是受害者要从受过训练的牧师和顾问那里寻求明智的建议,帮助她解决这些问题。

不幸的是,许多受害者在需要的时候求助于教会,他们得到的不是关怀和同情,而是责备、怀疑、糟糕的建议、肤浅甚至扭曲的神学。教会有很好的机会向家暴受害者提供爱、安全、耐心和咨询。对处于危险中的妇女的关心和回应,是把真实无伪的爱带给最需要的人的机会。有些姊妹长期受到丈夫的逼迫和虐待,教会并没有给予有益的帮助,导致整个家庭最终离开教会。

达拉斯第一浸信会主任牧师罗伯特·杰福瑞斯(Robert·Jeffress)说:“女人忍受身体上的虐待来维持一段病态的婚姻,决不是上帝的旨意。上帝讨厌暴力。事实上,祂在《创世纪》第6章中给出的毁灭世界的理由是由于肆无忌惮的暴力。虐待别人就是虐待上帝按照祂的形象创造的人,无异于虐待上帝本身。”

另一方面,在整部圣经中,我们看到神对被压迫者无尽的关怀、对软弱者的关心。牧师和社会活动家罗恩·克拉克(Ron·Clark)说:“家庭暴力的问题在于丈夫的行为不像耶稣。一个男人殴打、羞辱、强奸或辱骂他的妻子,他的行为与创造他的上帝背道而驰。”

敬虔的丈夫不寻求控制他的妻子,而是珍惜呵护她。妻子要顺服丈夫,丈夫也要像爱护自己一样爱妻子。这是一幅舍己的画面,而不是丈夫辖制妻子的画面。被虐待与上帝对我们的旨意完全相反。上帝希望我们在身体、社交、情感、心灵上都是健全的。

如何走出受虐的影响?

《监护风云》真实展现了家暴的存在,却没有给出解决问题的出路。虐待会影响整个人。然而,恩典也是如此,可以带来全人的医治。恩典是医治创伤的强大催化剂,但一个人如何从受虐待的影响转变为受恩典的影响呢?

耶稣来到世间,“充充满满地有恩典,有真理”,祂知道每一位受虐者的苦楚。因为耶稣经历了自己子民的暴力。祂的身份遭到攻击,被别人拒绝、背叛、羞辱。祂经历了可以想象的最痛之苦,不仅是身体上的痛苦,还有灵里的痛苦。祂甚至喊着说:“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祂是暴力的受害者,遭受不公正的待遇。十字架告诉我们,耶稣明白我们的痛。

对于一个感觉被上帝抛弃的女人来说,耶稣的受苦是一个很大的安慰。拥抱她的神是一个完全理解她的神。痛苦是真实的,但治愈和希望也是真实的。我们深信神是生命的神,是救赎人的神。

虐待的环境鼓励你接受错误的信念,“我是没有价值的”,或者“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所以受到惩罚”。施虐者引发的负面自我形象,助长了建立在自我谴责基础上的身份认同。家暴会伤害受害者的自我意识,传达出他们是愚蠢、肮脏、没有价值、污秽、不洁的。当施虐者扭曲了受虐者的身份时,受害者就会不断挣扎着维持自己的身份。这个过程中,羞耻会慢慢侵蚀受害者的自我形象。

威斯敏斯特神学院教授卡尔·楚门写道:“别人可能会说我是失败者、白痴、小丑、邪恶、无能、恶毒、危险、可悲等等,而这些话并不仅仅是描述性的:在别人甚至在我自己的眼里,它们都有某种力量使我成为这些人。”我们内心深处感到,好像施虐者对我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就在表明我是没有价值的。我们很难摆脱这些记忆,特别当这些记忆是从童年时期就种下的。我们鼓励受虐者积极寻求专业辅导人员的介入和其他合适的外部支持。特别对于长期处于虐待环境中的人,他们通常很难独自摆脱困境。

好消息是,上帝从来不会给我们这些东西。许多受害者觉得上帝在惩罚他们,他们在自己身上寻找原因。他们可能会想,上帝之所以惩罚我,是因为“我不是一个好妻子或好母亲”、“我在十几岁的时候做了错事”、“我不是一个足够好的基督徒”等等。这些都不是真的。

神是赐恩的神,不是因果报应的神。因果报应说你得到了你应得的。恩典说的正好相反。恩典就是得到你不配得到的,这是圣经中最重要的概念。我们的希望是上帝的恩典,它宣告我们是有价值的、美丽的、值得尊重的,这将是消除因虐待而导致的消极情绪的关键,并在我们体内培育新的积极情绪。

笔者的教会中,有一个姊妹常年被不信主的丈夫虐待,只要丈夫一回家,两个孩子神经就会高度紧绷。由于这位姊妹是全职妈妈,没有社会上的工作,常受丈夫的羞辱,说她没用。丈夫还在外面有外遇。这让姊妹受伤很深,以为自己没有价值。经过同工们一段时间的辅导,让姊妹认识到她在基督里的尊贵身份。教会积极帮助姊妹处理她所遇到的一些实际困难,同时寻找机会帮助和辅导她的丈夫。

如今,丈夫结束了外遇,不再家暴,虽然还没有信主,但不再反对姊妹信主。这位姊妹还成了教会的同工。她的口中常常离不开“恩典”二字,我想恩典不仅仅是一个概念,它更是神的大能:恩典有能力把绝望变成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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