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界》独立出品【艺术现场】
创作者:田力
19到20世纪,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哲学家亨利.柏格森发表了《时间与自由意志》、《绵延性与时间性》,探讨意识状态和时间的关系;上个世纪,法国后现代主义哲学家吉尔•德勒兹从电影、空间、运动的角度去剖析时间;现代电影心理学提出“时间知觉”的概念并围绕其进行相关学术研究。随着新媒体艺术的发展,它为我们探讨人与时间和空间的关系、人与物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以及人与自然的关系提供了不同的视野。作为构成创作认知的基本前提,我们在交叉媒体首次创作展中提出“时间是一种幻觉”这一基于时间概念衍生出的文化主题。
“无中生有”的创世,作为时间的起点
古希腊人注重无限循环,以期达到对永恒和不朽的追求。他们认为时间是在本质世界中的永恒运动,是一种引起产生和终结的纯粹物理存在。而从《梨俱吠陀》之类的东方著作中可以看出,运动和变化从来不是古代印度人关心的首要问题,在他们的宇宙观中,时间虽然有意义,却没有力量。在古代中国,关于时间的循环观也一直存在。比如以60年为一甲子、循环不已的干支纪年,还有“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政治循环观。“循环”实际上是一种时间和历史观念的消解。
在西方,哲学和宗教的发展逼迫人们不得不重新思考时间的概念。正如罗素所说:无中生有的创造,对于希腊哲学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概念。在《旧约》里,“无中生有“的创世作为时间的起点,开启了充满不确定性的时间的洪流。而《新约》里,造物主的普世意义借神子的诞生、受难使人类获得解脱之道。随着这种文化的扩张,西方世界的时间开始围绕着耶稣为基点,以世界史的视野覆盖了地方史和特殊主义,共同等待着未至的审判。于是,时间开始成为了线性的过程,并被宣告终将在线性的终点后消失,由另外一种超越时空的体验取代。
被线性时间绑架后的新视角
在现存的线性世界中,由于14世纪后计时技术的进步,人们逐渐摆脱自然也可知晓时间信息;19世纪火车时刻表的编撰促使不同地区统一时间的需求空前强烈。工业时代,人工世界的时间体制被独立出来,成为一个异在的力量。现代人极易被线性时间所绑架,陷于十分矛盾且空虚繁忙的境地。
基于以上认识,采取类似“向死而生”的态度,我们将视角置于时间消失之后,反观当下的时间为一种非真实的幻觉,尝试在时间经验的捆锁去探知永恒,思索如何超越线性的维度,并获得超越时间维度的经历。
装置艺术二:日常意象
时间是一种权力。中国古代皇家和欧洲中世纪教会通过垄断天文和历法,显示了时间的权力性。控制了时间系统、时间解读方式,便可进而控制民众的社会生活。伴随着钟表技术的进步,整个现代技术时代得以到来,正如芒福德所说:“工业时代的关键机械不是蒸汽引擎,而是钟表。”钟表使得时间的安排和操控变得愈加精确。然而在工业社会之后,看起来某些人支配着另一些人的时间,可是支配者又愈加受着时间的支配。垄断权开始从统治阶层丧失,没有人继续拥有对时间的垄断权,而是时间体制支配着所有的人。有学者称这种现象为“时间的暴政(tyranny)”。技术对生活的影响和支配,从表面上来看似乎是来自人类自身的理性选择,但从其结果来看,更像是一种无法逃避、无法控制的命运。
作品《日常》呈现了这样一幅图景:一束光中,由木质机械驱动的树枝在沙子上缓缓移动,书写出时间的数字。这数字对应树枝一开始落笔时的时间,当完成书写时,数字已经落后于正确的时间了,并且机械继续驱动树枝移动,插进木耙里,带动木耙在沙面上来回行走,抹去刚刚写下的痕迹。之后,木耙被放回原位,树枝继续书写新的时间。书写,擦除,书写,擦除,如此循环往复…
叔本华说:“时间乃一主动力,将每一刹那间,我们所掌握的一切事物,都变为无,而丧失其所有的价值。”时间支配树枝不断写下时间,又一路前行使树枝的工作不断归于徒劳。树枝和自然律动已无关联,被绑缚在单调机械的行为之中。
这是一幅在时间暴政(tyranny)下的日常生活意象。
装置艺术三:魔鬼的诡计
在“魔鬼的诡计”中,装置一端的LED光源通过光纤的导光作用可到达另外一端的显示板。在光纤扭曲并重新组织排列后,本于一源的两组形象呈现出完全对立的语义——“亲爱的”变成了“王八蛋”,“我爱你”变成了“我恨你”,仿佛来自恋人的嗔怪与迷思。扭曲的光纤团被赋予了诡秘的体量、错综复杂的动势及路径。如此的过程被呈现在观众眼前,正如《圣经》中对于“魔鬼诡计”的启示,即通过“扭曲”的方式来改变本初的真相。
现存世界中,信息和情感需要遵照一定的规则进行编码,并存储在某种介质中,比如话语、文本、动作,人类需要在介质的限制中去解码复杂的信息和情感。载体介质和解码过程成为了“诡计”施展的主要战场,令人远离值得愉悦的真相则是它的最大奖赏。
编后语:装置艺术(Installationart)是一种兴起于1970年代的西方当代艺术类型。装置艺术混合了各种媒材,在某个特定的环境中创造发自内心深处的或概念性的经验。装置艺术家经常会直接使用展览场的空间。许多人追溯装置艺术的根源到较早期的如杜尚这些艺术家,他们使用现成的物件而非传统上要求手工技巧的雕塑来创作。由于装置艺术拥有1960年代观念艺术的根源,在大多数的装置艺术中,艺术家的强烈张力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这个特色让装置艺术与传统雕塑的距离又更远了些,因为后者是着重于形式。
今天推荐的田力的装置艺术展不仅是为了猎奇,而是让我们有机会通过这些混合的新媒体体会艺术家自身的情感和经验。三幅展品的创作由头都和圣经所启示的意象有关,经过艺术的加工和创作者自身的咀嚼呈现于众。脱胎于圣经《创世记》的时间观,《时间是一种幻觉》力图使人从超越的眼光看待现世的时间,其经验相较永恒而言,不过是一种幻觉。如同诗篇中诗人所说,“我们一生的年日是七十岁,若是强壮可到八十岁;但其中所矜夸的不过是劳苦愁烦,转眼成空,我们便如飞而去。”《日常意象》则具象化地用树枝在沙土上的书写展示时间的流逝和人的汲汲营营之间反讽式的比照,今生的劳苦若若失去对永恒意义的探求,就只是一声叹息。
田力表示至今神让他体会了很多不同的生命角色,他为人子,也为人夫,也为人父。在这些不同的角色中,神不断帮助他开启不同的视角,给他更丰富的角度去认识祂,也更认识自己。当父亲时,他开始更能体会天父的心意;当儿子时,他叹服于圣子对圣父的倚靠、尊荣和顺服,并因着神儿子的属灵身份而得力;当丈夫时,他更能明白神对祂的子民的爱是何等舍己的爱,也更能明白圣灵对我不离不弃、无微不至的陪伴。这些从神而来的亮光,是真正的“灵感”。无论是艺术创作,还是商业设计,只有以“道”御术,才能有可能持久的触动人心。而这“道”,就是那“道”成肉身的耶稣基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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