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掌控——我的“成功学”成败了

放下掌控——我的“成功学”成败了

导读:长期的不安全感、不信任人导致我常常会为一件事做多手准备,我对此常自夸为“狡兔三窟”。两次司法考试惨败,留学欧洲后心理问题又恶化。很多困扰源于我的争竞和控制之心。我一直问自己,我的道德水平比很多同龄人好,但为什么我就是那个最不喜欢自己的人?

《境界》独立出品【80/90后】

作者:主的小羊

我是一名80后,从小性格开朗乐观,感觉自己像个小太阳,师长同学们喜欢我,围绕我,成长的顺利给我很大的优越感。

大学我考进了上海一所著名的政法院校,我为自己挑选了当时最好的法律系。2006年9月,我成功考取了研究生院,并如愿以偿成为一位国内著名专家导师的学生。

即使留学欧洲之后,我的内心仍有深深的不安全感和不自信。我归结于一直以高标准要求自己,很努力但总会力不从心,其实我不知道自己的问题真正出在哪里。

“狡兔三窟”

别人当面说我学术能力好,我总是不自信地摇摇头;因要求自己的道德水准比别人高,所以看到某些人和自己价值观差别很大总是不顺眼,即使不表达出来,心里也早已筑起高墙防范。长时间的迷茫和压抑在24岁时爆发,我对自己的很多问题产生了不满情绪乃至急躁。

而作为法律人最重要的执业资格考试——全国统一司法考试尚未通过,这让我对自己的法律之路非常没有底气。

当时的我还要面对留学的考验。参加雅思考试、择校、择校后对学习内容到留学费用计算都费尽心思打听考量,并历时半年奔波于办理各种出国签证手续。

我心理的这些问题没任何缓解前,又迎来了第二次司法考试。这次我开始全盘规划,精心准备。2007年9月16、17两天12小时熬尽心血完成司法考试,9月20日登上了留学飞机。只相隔短短两天,我只能让父母到上海为我打点行装。

这阶段矛盾的爆发让我越来越封闭自己的心灵,我想要的太多,身边的亲人和朋友绝少帮得了我,这让我自己再难保持心里平衡。我开始躲避向我寻求各种信息和帮助的同学,觉得自己总得不到相应的“好处”。

我开始有选择地对人好,只要这个朋友经得起我的观察,道德水平和能力能和我接近。对于看不惯的人,我敬而远之,不仅不常交流沟通,见面也是做做表面文章,心里却道:“这种人最好离我远点。”如果他人说话做事得罪了我,我也装着道德水平高而不计较,其实难免表露在外的厌烦和敌对。

此外,长期的不安全感,不信任人导致我常常会为一件事情做多手准备,比如我要请别人帮忙某件事情,我会同时观察其他人是否能提供同样帮助,以便情况变化时能及时调整,我对此常自夸为“狡兔三窟”。

刚硬的心肠哭得稀里哗啦

来到欧洲后,我的心理问题在异国他乡激化。

过去一年的奔波劳累,使我对新项目很不适应,有次外国同学看见我在课堂上打着小呼噜头一点点向她靠去。在这门课考试前的模拟测验中,我又一次迟到,在听完老师对模拟题的讲评后竟然自高自傲地上前去问:“考试就这么简单吗?”结果这门课最后的考试比模拟测验难很多,我没及格。

欧洲学习不久,我就得知我的第二次司考又失败了,查分之前我就没任何信心能通过,我竖起浑身自我保护的“刺”。就在那几天,由于申请新项目的需要,我发邮件给我国内的导师要推荐信,老师尽力帮助了我,之后就再没音讯,后来我听说导师病重。

我当时心里万分焦急,导师是我从上大学到现在努力奋斗的标杆,我深深仰慕她的人格魅力和学术水平。我甚至想,如果我再也没机会见到她,我对不起她在病重时仍帮我的前程铺砖,我司考一败再败,事业还没任何成就。那晚,我一个人在寝室里痛哭了一场。

我对上帝的认识首先来自我的同班同学韩国人——淑,我有时陪淑走路去学校,她常常和我讲起她的上帝给了她多少恩典和感动。我当时就起了好奇心。

淑每天为我们的平安和健康祷告,为此我们都很感动,觉得她人真好。可我没想到她却几次告诉我:当我为你祷告时,心里总是非常悲伤。她用了“sad”这个词,我觉得有些怪,她并不了解我的过去,怎能常常感觉到我的内心深处呢?当时并没有深究。

2007年平安夜,淑大大款待了我们几个中国学生。当晚,她让我们把自己的新年心愿写下,要为我们每个人向上帝祷告心愿。当她拉着我的手,用韩语祷告时,我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只是看见她流泪了,她反复告诉我,她觉得很悲伤。我当时觉得很不舒服,为什么我这么“阳光”的人会带给别人伤感,很不可思议,虽然内心深处也很伤心但表面绝不会示弱。

2008年过年后不久,我查到了第一学期考试的分数,前文所说的那门课未能通过,当时的我极度恐慌,因为挂科意味着拿不到学位,我觉得很丢脸。

我一夜无眠,心中七上八下,穷尽了我一切可能的措施,只有深深的恐惧和痛苦。当3月1日早晨,当我挣扎着开始试图看学习材料时,淑来敲我的门,她又一次感觉到我内心的悲伤,和成绩有关,因为她自己也有一门未能通过,她在祷告中觉察到我可能有同样的问题。

当时无助的我只能深深地感谢她,平生我向神发出了第一次的呼唤:神,你真的存在吗?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感觉能力?如果你真的存在,请帮助我,我祷告时感觉到那股“传说”中的喜乐平安感,绵绵不断温暖的感觉。

一个像我这样刚硬的心肠可以哭得稀里哗啦,我真的感觉到原来真的有神。每晚我祷告时,我都无比感激地对上帝说,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感到这么满足,有安全感,这种感觉是我渴求许久的,感谢您赐给了我,请不要抛弃我。

尽管我已相信了上帝的存在,但我的信心仍然不是非常坚固,如果没有淑,我无法感觉到上帝的爱。

再战残酷司考

接下来的日子一样忙碌,我的学习负担非常沉重,还要面对申请新项目的新挑战。然而,有一些奇妙的心态变化在我身上确实发生了。回想去年这时,自己很忙,忙着办出国手续,忙着作业考试,也忙着整理心情。各样事情夹杂,损耗无尽的精力和耐心,结果当然不理想。

现在尽管面对压得我透不过气来的学习负担,我也能保持心中的喜乐。而淑一直劝我耐心地等候上帝的作为,和我讨论各样信仰问题。

2008年暑假回国参加第三次司法考试,并在考试之后重返欧洲进行下一个项目,我深知这样的选择,会让我陷入沉重的压力中,但我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司考是法律人的职业资格,虽然拿到了也不能马上执业,但这是一张资格证书,好比一个会开车的司机,如果没有驾照,总觉得心里没有底气,也怕被警察盘查。

司考两次失利的打击使我对自己已失去了信心,上帝真能帮我吗?其实,我的不自信来源于自己,即使我相信有上帝,但我已无力相信自己。

08年暑假在家复习,对我来说是多么痛苦的折磨,或许我的父母更清楚,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个一直很积极向上的乖孩子会这么消沉,甚至都不和除父母以外的人打招呼,会这么悲伤和不自信,连午休睡觉都皱着眉头,在家里摔瓶子。

除了复习,面对继续留学的选择,我还要为此打点行程和住宿。痛苦中,我总是向上帝祷告,每每流泪难过,上帝都没回应我什么。

2008年9月下午,我坐在考场上,由于题目难,我答得很慢,答题的节奏被一分一秒打乱,我开始恐惧,脸色苍白,心跳加速,头脑一片空白。在关键时刻,我祷告:上帝啊,请您帮帮我吧,我太紧张了。

祷告话毕,我心里一下就平静下来,赶忙重新答题。当晚,我决定通宵背诵21日的考试内容,因前面复习状态过于低落,很多知识点我并没完全掌握好。躺在床上挣扎起身时,我痛苦地哭了,我向上帝祷告:求您怜悯我吧,我这不配的人,只有您能帮助我。

直到21日下午最后一门,我也没有丝毫疲惫的感受,反观去年同时,我已困顿不堪。考完以后,我觉得又要失败了,因为好多细小的知识点我没记住,随后几天,我甚至连做梦也能被答题失误所吓醒。

2008年底,成绩揭晓,我终于通过了。

不要控制别人!

信主之后,特别是持续参加教会活动,自己读经祷告,我发现自己的性格竟慢慢改善,连爸爸也承认了。

以前的我,盲目自信和盲目自卑并存。盲目自信到对人挑剔,总觉得自己是对的。对人说话,一不合心意就岔开,免得“浪费自己的时间”。对人说话不考虑对方立场,自己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还自以为“君子坦诚,小人戚戚”。自卑时心思复杂,自己想要这又想要那,没得到就自怨自艾。

现在的我,不再自高自傲,能心平气和去爱人如己。因为确实能放低自己,开始“听”别人说话,教会众多弟兄姐妹给我提的意见,从心里唤起我悔改的能力。

以前,自己虽然认识到“不好,今天又说错话了,给谁不好的印象”,但我从来没能摆脱反复犯错的困扰,一直继续说错话,得罪人。我一直问自己,我的道德水平比很多同龄人都好,但为什么我就是那个最不喜欢自己的人呢?

2008年11月29日晚,参加基督徒团契活动时,一位姐姐让每个人说出自己要祷告的心愿。我当时表现的很活跃,不仅大说特说自己的需要,也把一位同学的需要也说了,因为她前面告诉过我她的心愿。这位姐姐当时就提醒我:让别人自己说,给别人空间,不要控制别人!

当时我心里如闪电击中一般,是啊,我的内在性格缺陷暴露出来了!我一直有控制人的欲望,总觉得自己是对的,要按自己的心意来,过分干涉别人的“主权”。虽然出发点是为别人好,但别人不理解。

我也真实感觉到了神修补关系的能力。在准备圣诞节晚会中,大约15个留学生基督徒利用课余时间在教会排练,非常疲累。

结束祷告时,我们团契的一个女生突然祷告说:主啊,请赐给我和某某(在场另一个女生)和好的机会,我们因排练晚会产生了隔阂与误会,请您使我们这段破碎的关系可以重新开始(她哭着说)。我们也把某某和某某(在场两个90后男生)交在您手上,请你赐给他们和好、修复关系的能力。

我刚认识他们才两个月,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摩擦。就在那时,我的眼泪一下子就被砸了出来,如果人们不相信上帝的爱和饶恕,这怎么可能发生?

争竞之心把我整个人吞噬了

我以前总以为自己的道德水平“就是比别人高”,周围好多人都“麻木冷酷、自私利己,没本事又想要”,可是我对父母一味索取,对朋友都有保留,有取舍地去爱,这种爱不是真正的爱。我的爱只是为了向别人“证明”我就是比你高一等。爱的能力是神赐予的,神也愿意把爱的能力赐予每一个真心呼求祂、顺服祂的人。

我成长中的很多困扰,很大一部分来源于我的争竞之心。

第一次司法考试只得了304,距离及格差距很大,第二次考试还是失败了,我从知识储备上已尽力,但心理失衡让我难以跨越最后一步。考试前,我由于压力过大,天气炎热让我的手臂和脖子严重过敏,红肿发痒的斑遍布整手,让人看了都害怕。那样的我还硬撑着,争竞之心已把我整个人吞噬了。

在欧洲学习时考试挂科,自己彻夜未眠,心跳不止,其实挂一科也能通过最后评估,只是我的争竞之心饶不了自己,这样的挂科是“没面子”、“不能接受”。

当时的我有一段对自己学习目标的记载,现在找出来看,能发现很多问题:“成绩一定要出类拔萃!处理同学关系上,适当与国内、同来的中国学生保持联系,但不要浪费自己太多时间!如果回国时你的英语还不能很自信地表达,你就算白来了!国内的工作要密切留心,与各种有资本的人保持联系,不要小气。而且国内的同学们可以先实习了,不要忽视获取间接的工作经验。”

现在看起来,当时的我,心完全已沉沦,利益熏心、急功近利、目中无人、自高自大、孤独担忧。一个人把自己封闭起来,我真可怜,当时同学说我的“sad”(悲伤)才是我内心真实的感受,我自己的争竞之心把我逼得很“sad”,我还不知道。

以前的我,总喜欢把“人无远忧,必有近虑”挂在嘴边,做事前思前想后,全盘规划,我很多成就也是自己比别人“有心”,比别人“踏实”得来的,后来自己觉得压力难忍,又安慰自己道“人过远虑,必无近乐”,试图能保持一个平衡。

可是,这个平衡我没有能力达到,生活中锁事让我分身乏术,各种各样的忧虑让我愁眉不展,表面上还要戴着一副“年轻人遇到问题很正常,需要时间和经历去成长”的面具,被许多条条框框所束缚。

不再饥渴攫取

在神的眼里,罪完全不同于我们熟悉的刑法、民法、经济法或是人间的道德标准,这是以人的眼光来看问题。罪的真正含义是“偏离神完全圣洁公义标准的过犯”。神不凭外表,更看人的内心,内心各种愤怒、嫉妒、苦毒、自私的想法在神看来已是“错”,而且这些想法是不良行为的根源,想着想着,一念之差就做出来了。

当一个受造者妄图突破自己的局限,和造物者等量齐观时,人的罪恶就开始了。这就是我们常常说的“妄想”或“骄傲”,也是人最根深蒂固的问题。

我一直被世间长期灌输的价值观捆绑,父亲在我很小时就买各种各样的“成功大全”给我,希望我能从成功人士身上学习各种能力,我也买很多市面上的“励志”书籍,但这些书籍无法帮助我行得出来。

人的欲望确实无穷,难免对别人的好处眼红,心里会不舒服,自己也试图安慰自己,要“心态好”。有些大胆的人坐不住了,他们想尝试想投机,一旦鼓起勇气去尝试自己本来不了解不精通的领域,问题很快就会出现。

还有的人很自信,因为凭自己以前的上进心已达到了一定的社会地位,于是觉得前面的路也应该这样走下去。可惜,很多人已成长为“利益既得者”,开始与现实各种潜规则妥协、参与甚至维护,一步一步失去道德底线,还自我感觉“这就是游戏规则”。

社会的阴暗面让我这个80后害怕,不知是否能适应、共存;但名利的诱惑又让我羡慕,不知该怎样去取得、保守。小时候我还觉得自己一直坦荡荡,但随年龄的增大,我开始接受“潜规则”,我能去给别人送礼达成自己的目的,可以利用“关系”为自己的前程铺路。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怎么办?

有时心里过意不去,我就选择逃避,而现在的我,从圣经中明白了我自己的“疾病”,心理上各种偏执的问题,羞愧感、罪愆感、恐惧感都是如何形成的,是从小到大遇到的经历和问题,没得到很好的处理和医治而累积的,因自己的罪性,也因自己被他人的罪所伤害而得不到解脱。

当我接受耶稣后,我能不断发现自己身上自觉自愿的变化,朝着我向往的品行发展,但不再是强迫去接受,饥渴去攫取。

我本无力去挣脱这些实际存在而深深困扰我的问题,但因着神的医治,我明白了,我的心开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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