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不堪启齿的隐秘伤害| 走出医疗器械性强暴

幼年不堪启齿的隐秘伤害| 走出医疗器械性强暴

导读:每次我回首童年时代,总会情不自禁地想,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这是一个无解的答案,在痛苦里,往往伤口和恩典是一并存在的。

《境界》独立出品【说出你的挣扎】

幼年不堪启齿的隐秘伤害

文|薇晓

我在一个基督徒的家庭长大,妈妈在怀我的时候已经信主,奶奶也是多年的基督徒,五岁时,有一次妈妈在幼儿园上班,到了吃饭的时间还没回家。爸爸让我去幼儿园找她,我一巅一巅地跑去幼儿园的路上,路过一个草垛,看到农场上的两个孩子在那边玩耍,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他们喊我过去一起,说做个游戏,类似叠罗汉的,因为认识,我就参加了。

那之后我就觉得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情,这是一件害臊的事。我很想告诉爸爸妈妈,却不知道怎么启齿,一直到有一天爸爸妈妈都在家里,和他们很快乐地谈一件什么事的时候,我就跟他们说了。一个五岁的孩子大概很难描述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我已经从爸爸的脸上看到恼怒,他们没跟我讲什么。后来我知道他们把那个男孩子叫出去,狠狠地质问一通。

如果故事到这里结束也就好了,两年以后,上小学放暑假的时候,我去之前遇到的那个女孩子家玩,她的姐姐和上次那个男孩在家里,他们说闲的无聊玩坏人抓小孩的游戏,两人一致决定让我做那个被抓的小孩……我真的无法再仔细描述,裙子被别人掀起来,我甚至不知道不应该让陌生人碰我那里。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我家的小院里面,那时候我家的小院有个鸡棚,里面挤着几只脏兮兮的母鸡,又丑又饿,争着吃食,我看着鸡棚,第一次想,人和这些鸡有什么区别呢?我为什么不像它们很快就死去呢?

那时候的我只觉得童年的欢乐和天真都在这一天消失了,现在想来,那是深深的绝望,困惑,混乱和悲伤。但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她什么都讲不出来。之后我一直像背负着一个重大黑暗的秘密,总想找个机会告诉爸妈。也终于有一天,找机会告诉了父母,我已经忘记他们的反应了,大概是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绪吧,顶多只是尴尬,甚至并没有和我细谈,这意味着什么。

这件事以后,在身份上,我常常感觉到自己的不同,在我心底深处,我打心眼里觉得没有人真正了解我,在我的暗地里,仿佛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和过去。我依然有好朋友,但是她们也都是玩伴,没有人懂得我。从爸爸妈妈那里得到的信息是:“这是一个最好不要向人提起的事,不然会让别人很尴尬的。”

在性方面,因为过早有了体验,我是很混乱了,我并不知道性到底是什么,一方面觉得罪疚和羞耻,一方面又觉得好玩。我也未曾料到,这件被埋起来的事会怎样影响我的人生。但因为我又是个胆小保守的女孩,也从不和男孩子相处。

前面提到我的基督徒家庭,小时候,我依然一直和父母去教会,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甚至有一天,在祷告里认罪悔改痛哭流涕,其中的几样罪,除了偷麦子之类的事,就是这件了,但是依然很难跟父母谈起。

到了初中,突然我开始质疑了,这个破碎了我的人生的事,上帝为何允许它发生呢?那还只是个孩子,她做错了什么呢?上帝真的爱我吗?除此之外,还因为一些家事,我就独自决定,要离开这位上帝,不再祷告也不再读经了。

高中曾经有几个月的样子,我天天失眠,抑郁地想要自杀,很难说是否与一直以来背负的秘密有关,但我所体验到就是七岁时在鸡棚前体会到的那种深深的绝望,仿佛面前有一个大坑,转瞬间吞噬掉了一切美好和希望。几个月的失眠,到后来也不治而愈了。

然后我深深开始盼望读大学的时候离开家,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把过去全部的掩埋了。一直到在大学里,有一个男孩子向我表白的时候,我立刻成为了原来的我:当收到表白的信时,不像其它的女孩,欣喜或是漠然,我立刻开始自责,为什么让别人喜欢上了自己?我只觉得这是一件特别让人恶心的事。

后来当我读到《麻雀变凤凰》里说对于女人,其中的一项使命就是展现美丽时,既震惊又深以为是,在我从小到大的内心里,一直把“展现自己的美丽”、“让别人喜欢上自己”当做一种丢脸和恶心的事,而另一方面,我又深深希望我所喜欢的男孩子可以透过表面可以看到我的内心,接纳我。

大学里因为有人向我讲福音,恰恰在我失恋时,兜了一大圈,我渴望重新回到上帝的面前,可是无论当时跟我传福音的姐妹怎样邀请,我都不能决定要委身地去教会。因为在我心里,我依然和他人都隔着一个秘密,直到我终于决定要向她揭开这个秘密,我记得有一天晚上,在她的寝室里,我跟她讲述小时候所经历的一切,她为我祷告,卫生纸哭的满地都是。

后来开始祷告,参加聚会,也很火热地要认识主,可是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遇到一个坎,心里面的疑惑就冒出来,“为什么这件事会发生在我的身上”,“主到底爱不爱我”,虽然每一次都知道我没法离开主,但心里依然对那确确实实的爱和保护没底,于是还需要保留自己的盔甲和壳。在教会里,尝试过很多次医治和祷告,每一次也都有帮助,医治的过程很缓慢,甚至每一次都在遇到的那个问题前被弹回来:“你为什么没有保护我呢?”

前几年有一次找教会中的一个姐妹辅导,在祷告中我遇到过去的那个鸡棚前的小孩,我重新体会到她的弱小,惧怕,混乱,困惑和绝望,我对当年的自己说“我能体会你的害怕和绝望,我想抱抱你,而且我要告诉你,还有明天,你有一个美好的明天,这些不是你的错”。

我在咨询师的怀里哭着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发生这些事”,主的回答仿佛就是一个怀抱,把哀伤和深深的不解都包在了里面。借着辅导,我也重新反思我的爸爸妈妈在这件事上的责任和无奈,他们因为所处的时代和无知,并不知道怎样和孩子谈这一类的话题,而使得同样的事情一再发生。

结婚后,我和妈妈住在一起的时光,有几次我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愤怒,才谈起小时候的这件事,妈妈也深深懊恼,但至少终于,我们可以面对面地来谈这件事,当我从一个女孩长成了一个女人以后。

我和我的丈夫都是基督徒,在我们谈恋爱的时候,就分享过自己的过去经历,结婚之后,有了更深的交流,每当我提到这些过去时,他也会同我分享他觉得最不堪启齿和难以被接纳的秘密,我们彼此尽可能去理解和体会对方在曾经的孤单中所背负的那些黑暗的秘密,然后用彼此的亮光照亮它们。

另一些时候,在婚姻里我们需要重新面对过去的阴影造成的影响,大多数是情绪方面的,有时会因为一些莫名的事恐惧或焦虑,最近的几件,一个是当我刚刚有了宝宝时,我无法接纳他像别的孩子急着吊着乳头要吃奶,虽然这只是孩子饥饿的自然反应,然而对于刚刚成为母亲的我,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利用的羞耻,那是因为我在作孩子的时候,身体没有得到真正的保护和珍惜。

另一件是,宝宝刚出生的时候我几乎受不了任何其他人,包括我的妈妈和婆婆给宝宝换尿布,潜意识里,我生怕在我身上发生的事在我的孩子身上重演,而对于保护这件事,我不相信任何人,甚至是自己的至亲。随着时间的操练和慢慢面对这些焦虑,现在我可以坦然地母乳孩子,也可以放心地把宝宝交给信任的人代为照顾。

这样的痛楚一件件发生,一件件被医治,在内心深处我知道还有许多东西等待着被医治,然而我已经站在了曾经觉得永远不会再拥有的明天里了。

有时候我们会把自己的苦痛当成与众不同的标记,当我看到别人的故事,时常会想那算什么呀,或许你看到我的经历也会说:“这算什么呀,我有比那更糟的经历”。

是的,每个人的伤口总是不一样的,或许我的医治之路也并不适合你。但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些有意义的建议,如果你是个曾经遭遇过这类事情的女生,你的经历并不代表你自己,请你一定要找机会找到能够接纳你的成熟的朋友,向她诉说,让黑暗的秘密见光会带来很大的医治。

如果你的孩子曾经遭遇过这样的事,那么请你一定不要因为面子而回避或愤怒,要带她去找有效的辅导,你也要不断不断反复地告诉她,这一切并不是她的错,你依然爱她/他,这句话无论如何都不会晚,而你的语言肯定会使她/他免受许多未来的苦痛。

走出医疗器械性强暴

文|小乙

我14岁左右,读高一,是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期,经济条件和卫生条件都不好。

可能因为家庭成员共用同一个洗澡盆的缘故,我被患有妇科炎症的女性亲人传染,也得了妇科炎症。这事让我非常抬不起头来。

去医院检查后,开始用洁尔阴之类的洗涤液清洗外阴,本来心中就觉得得了这种怪病够羞耻的了,而有外人来串门时,家人也不避讳提及这个事情,让我更是无地自容。

正在治疗的过程中,母亲又从医院拿回一种栓剂,说这种药见效快。然后,母亲命令我躺在床上,拿出一只形状貌似男性生殖器的药栓塞进我体内。药栓还未完全插进去,我已经觉得疼痛万分,又蹬又踢,不肯就范,母亲怨我不够配合,让另一位女性亲人使劲按住我双腿,然而强行将药栓塞了进去,那种锐利而揪心的痛划过体内深处,我大声尖叫,哭出声来。

而父亲则在外屋骂了一句粗话,又嚷道:“喊什么喊?这点小事,这么娇气!”

那天,14岁的我感觉自己就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强暴了。

更悲催的是,母亲要求我每隔一天都用一只栓剂。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我都佩服自己。每次用药时都和临刑前差不多。我哀求说,可不可以不用,母亲坚决摇头说不可以,还说不要紧张,一点都不疼,几秒钟就能将药塞进去了。

可惜母亲忽视了她是个成年妇女,而我只是个未成年少女。成年妇女的感受和少女是大不一样的。就像母亲第一次带我去职工集体澡堂洗澡,望着一群坦胸露乳无遮无拦的大妈大婶们,我死命抱着自己的身体不肯洗澡,仓皇逃离,若得她们哈哈大笑,仿佛我这个小姑娘多么敏感脆弱玻璃心。

在那样的年代,在那样的年纪,小女孩的纤细感受都被简单粗糙地对待。

后来,被痛苦羞辱地强行用药几次后,我都怀疑自己处女膜有没有被弄破,后来我故作镇定地对亲人们说,我自己学会用了,剩下的这些药我自己动手,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好说歹说,亲人们终于答应了,但再三交代我必须全部用完。

记得某日傍晚,我拿出其中的一只来,咬紧牙关,尝试向自己小小的体内塞去,恐惧而颤栗,还是好疼好疼。我看着这玩意,恨之入骨,然而一气之下将之掰成两段,扔到下水道里。而其他的那些栓剂我也都悄悄扔进了外面的垃圾箱,然而撒谎对家人说我都用了。

过了一段时间,忐忑不安地去医院复查,结果奇迹般好了。家人一直以为是用了该栓剂的疗效,其实,是人体自身有康复自愈功能。很多年后,我了解到,对于未成年少女,是不能用妇科栓剂的,会造成很大的身心创伤。

那时,正好学校开设了生理卫生课,知道了性行为的过程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自然让我联想起治疗用药的疼痛情景。于是,我对性行为充满了恐惧感和厌恶感。

随即,我带着这种对性行为的恐惧感和厌恶感进入青春。

从19岁到24岁这些年,虽然慕道,但没有真正归信,所以也不那么看重婚前守贞,和非基督徒男生谈过恋爱,也有过身体亲密接触,但坚决不愿意发生真正意义上的性行为,因为觉得那将是一件痛苦万分可怕万分的事。也会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童年中总要遭遇一些很丑恶的事情?

直到我真正信主,并和一位非常单纯保守从未谈过恋爱的基督徒男生结婚——结婚意味着要履行对配偶的性义务。想到这点,我很是心惊胆战,但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所以我决定,哪怕是再疼再痛,我也得忍受,得有豁出去的牺牲精神。

然而,新婚蜜月的那段时间,我多次多日都无法和丈夫完成同房,每次我就闪过童年时的那锐利而揪心的疼痛情景,顿时身心都紧张而恐惧,而丈夫也觉得极为疼痛不适,于是特别受挫,但他因为爱我,还对我温言暖语,但我岂能觉察不出他内心的沮丧?于是我很是内疚,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那时,我俩傻到连避孕套都不知道该如何使用,更不知如何顺利完成这艰难的“第一次”。最后丈夫怀疑我是不是性生理功能障碍,于是买回一本学术性极强的《性医学词典》,我们俩开始以医学生的认真劲,研究起此书中描述的各种复杂性障碍案例来。

然而,理论归理论,实践归实践,我们继续试了多次,还是不成功。我鼓起勇气打电话给我学医的姨妈求助,问童年时遇到过这种性伤害阴影,觉得至今仍受困扰,该如何是好。没想到姨妈也懵了。

人的尽头,神的起头。打完电话后,我们又试了一次,还是不成功,丈夫沮丧极了,我们只好跪在床前开始迫切祷告。

其实之前每次准备同房我们也会祷告,但并没有那么深度。而这次祷告中,上帝让我俩看到性是如此的神圣而尊贵而柔细,于是圣灵光照我们认罪。

我们一桩一桩地认罪,丈夫认他年轻时看过不良情色小说的罪,得罪了上帝得罪了未来的我;我也认年轻时不够检点谨守不够玉洁冰清的罪,得罪了上帝得罪了未来的他。

认完罪后,我们也寻求主的医治与怜悯,求主除去童年时性伤害阴影带来的紧张感、恐惧感、疼痛感、捆绑感。渐渐地,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受,仿佛有纯净的阳光照耀到发霉发烂的记忆角落,尘埃灰飞烟灭。

那一次我俩深度祷告了很长很长时间。祷告完后,居然,这次成功了。

虽然成功的代价是手忙脚乱中忘了避孕,导致我这第一次就怀孕了,大家都说蜜月宝宝并不好,但天父怜悯,我们生下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女儿。

后来的夫妻性生活越来越和谐融洽。我很幸运找了一个在性生活上很柔细、很体贴、也很单纯的丈夫。他总说:“圣经的教导非常有智慧,性的目的不是为了满足自己,而是为了成全对方。”

当你切切仰望天父,且被配偶温柔细腻对待,或许就能慢慢走出童年时代被简单粗暴对待的阴影。

愿所有的女孩都能被这个世界温柔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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