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提洛博士:药物和医学辜负了我们?

库提洛博士:药物和医学辜负了我们?

昨天让人死去的疾病明天将被打败,我们努力用技术赢得控制权,减少焦虑。但科技却让医生更容易失去把病人当人看的能力,尽管医学不断进步,世界并没有变得更好。在死亡面前,健康是一份礼物,喜乐地生活,创造性地服务,尽其所能地使用它;否则它就成为偶像。

《境界》独立出品【新视线】

编译、改写橡溪

资料支持姚能亮

播音丨小辛

鲍勃·库提洛(Bob Cutillo),医学博士,是科罗拉多州丹佛市科罗拉多无家可归者联盟的一名医生,科罗拉多大学医学院的临床助理教授,丹佛神学院教员,曾任刚果民主共和国的医疗宣教士,多年来致力于为低收入人群提供以信仰为基础的医疗服务。他的视野和观点,对于我们反思2020年疫情引发的包括健康在内的一系列危机,是绝佳的参考。

不久前,我在新西兰首都的一个古老墓地里散步了很长时间。我有时去到一个新地方时会这样做,这提醒我,医学已经走了很远,但生命从根本上仍然多么脆弱。

墓碑以最简练的方式讲述着故事。一块墓碑上写着五个孩子的名字:1876年12月底,短短11天时间里,他们的父母眼睁睁看着孩子们接连死于白喉。如今,归功于2013年发明的一种疫苗,白喉在大多数国家已经成为一种罕见疾病。

不远处另外一块墓碑上,也刻着来自同一个家庭三个孩子的名字,他们只有3岁、4岁和5岁。在一个月里,猩红热夺走了他们幼小的生命。1993年,我儿子4岁时也得了猩红热。经过迅速诊断和治疗,他在三天内就好转了。因为一个简单的抗生素疗程,一百年后,我的家庭才避免了当年的悲剧。生活在这个医学发达的时代,我们是多么幸运。

病人和医生都有一种失败感

科学的成就为人类带来了巨大的利益,减少或消除了许多人类祖先生活中的恐惧。淋巴腺鼠疫在14世纪摧毁了欧洲,天花现在已经被消灭了,小儿麻痹症也几乎消除了。在20世纪初,由于没有治疗方法,主要的传染病占据了医院的病床,并以令人沮丧的速度带走病人。1928年青霉素的发现,以及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广泛应用于生病的士兵,使细菌性肺炎从“死亡之王”变成了一种可治的疾病。

控制传染病显然是应用科学改善人类生活的最大好处之一。诊断、治疗和治愈已经感染的个体,让他们免于死亡的能力,是医学力量的典范,发出耀眼的光芒。许多混乱和无法控制的疾病已经变得可控。我们甚至说服自己,昨天造成人死去的病明天不会是致命的,因为医学科学在不断进步,每天都在征服新的领域。但不治之症终有一天会来到我们面前,可能是癌症,可能是心脏病,也可能是年纪更大时一次简单的摔倒所致。

不久前,《洛杉矶时报》的一名记者在长期抗癌后去世。她把自己的旅程写得特别辛酸,直到生命的最后几天还在分期付款。她患癌多年,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所有已知的治疗方法都用尽了,病情却在发展。她感到很沮丧,这可以理解。她归咎于体制,这也不奇怪。在她死后发表的一篇专栏文章中,她写道:“医疗机构告诉我,我的许多疗法都失败了,这让我失望。”

当疾病没有得到治愈时,感觉医疗系统的失败是一种越来越普遍的反应。任何一个医学领域都不能避免这种失败感。最明显的是肿瘤领域,其他例如风湿病学家不能治愈狼疮,心脏病学家仍然会失去心脏病发作的病人,神经学家必须帮助中风后的残疾人生活,甚至皮肤病学家无法避免看到病人死于黑色素瘤。

病人和医生都会有一种失败感。我记得一位年轻的丈夫在妻子经历了第三次流产后非常痛苦地问,为什么医学能做的这么少?我和他们一样感到无能为力。这些悲惨的经历使我们感到不安。它至少提醒我们,人是脆弱的,尽管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来缓冲自己,以确保我们不是脆弱的。但有时我们仍会感到愤怒,觉得药物的承诺辜负了我们。可如果我们要求科学和技术实现圣经中的应许,它们必然会失败。尽管我们已经取得了那么多的进步,但这个世界仍然没有变得更好。

不确定性是不安的根源

多年来,我一直希望能够根据圣经的叙述来理解和分析医学。我试图从中弄明白人性,我们对疾病的敏感性,以及治愈疾病的能力。

在《创世记》第2章结束时,人类的始祖还生活在一个美好而安全的地方。但摆在他们面前的新挑战是,在下一个发展阶段,是继续相信有一位善良和值得信赖的天父,还是追求独立、走自己的道路,尽管代价是从此陷入羞耻和不安全感?这是人类在所有时代里面临的选择。

例如,当产前检查发现婴儿患有唐氏综合症该怎么办?唐氏综合症是一种染色体异常,会导致智力障碍和不同程度的发育迟缓。如今,这种医学检测结果可以提供给孕妇,一些家庭将面临继续妊娠还是流产的选择,因为这种情况在出生前是无法治疗的。多数人(在一些研究中超过85%)选择了后者,他们认为这是不好的事情,这导致他们决定流产。

他们没有选择孩子的生命,他们按照自己的理解,认为宝宝出生后的生活质量将很糟糕,而且还会拖累父母和整个家庭。然而事实表明,他们的判断误导了他们。对唐氏综合症患儿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的调查显示,绝大多数人认为他们的生活更好、更幸福,因为这些孩子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当唐氏综合症患者被询问时,他们对生活的满意度也很高。显然,我们用来做选择的知识并不总是可靠的,尽管我们所做的选择可能会有生死攸关的影响。

生活中的许多决定,特别是医疗保健方面的决定,必须基于我们对预期结果好坏的评估,预先作出。我们文化氛围普遍认为软弱和局限是不好的,我们被高度影响,因此选择控制结果,尽可能排除这些可能性,不惜终止生命。我们害怕无法控制的事物,如果不排除意外事件,我们就会感到焦虑不安。

在伊甸园之外,我们不再知道自己属于哪里,每个人都被迫找到自己的路。我们缺少依靠,从而使我们在做出选择时特别焦虑,这无疑增加了今天大多数人追求健康的热情和对患病的忧虑。每一种不确定性,都是巨大不安的根源。因此,我们努力争取每一种新技术,使我们能够重新获得控制权。

但如果我们只根据外在的美丽和不生病来定义健康,我们就会严重限制健康的真正含义。我认识的最健康的一个朋友叫兰迪( Randy)。他患有脑瘫,坐在轮椅上,他可以用手来移动轮椅,但主要是通过声音激活来移动的。前不久我接到他的电话,他问我是否可以参加慈善步行来为市中心的慈善事工筹一些钱。他借助他的电动轮椅走了5公里,为事工筹集了将近2万美元。

然后他问我过得怎么样,并向我请教一些关于他所面临的困境的圣经建议。他主动为我祷告,并告诉我他爱我。他对每个人都这样。从外部标准来看,他的健康状况非常有限,但实际上他是我认识的最健康的人之一。我想这是因为他认识到自己的健康是一份礼物,并尽其所能地使用它。喜乐地生活,创造性地服务,才是真正享受健康的方式。否则,它就变成了一个偶像。

把病人当人看待

1926年,医生兼教师皮博迪(Francis Peabody)给哈佛医学院学生的一次演讲,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提到一种日益增长的担忧,即新培训的医生会因为过于关注医学技术而忽略病人本身,“说白了,他们太‘科学’,不知道如何照顾病人。”

皮博迪意识到,对于一个医生来说,要正确地照顾病人,这种照顾需要医生和病人之间的“整全关系”。他提醒他那一代医生,除非你真心且积极,否则你不能很好地照顾病人。这个简短的演讲,至今仍是医学文献中最被引用和尊敬的演讲之一。

随着训练的进行,医学生在第三和第四年将加入医院团队实习。作为初级成员,他们总是有急匆匆的待办事项。例如“去5号病房看看肝脏”,或者“跑去急诊室检查一下心脏问题”,而不是说刚刚失去丈夫的退休教师史密斯夫人胸痛需要检查。

实习是医生生涯中最紧张的一年,那一年我记忆犹新。当我来到波士顿市立医院时,皮博迪医生就是在这家医院工作到1927年去世的。我和其他34名新医生一样,既兴奋又害怕。同时我还在担心我正在耗尽我身上一个重要的部分:我被训练要以临床的眼光使自己成长,即把病人视为一组问题,看到病人的病情,对症下药、恢复健康,这样才能完成工作。但我是否已经失去了把病人当成人看待的能力呢?

有一次,一位无家可归者因腹痛和呼吸困难被送入医院。最初的检查显示,他有许多潜在问题。专家们都从各自的角度来看待他:肾科医生想做一些肾脏检查;胃肠病学家说,病人需要做肝脏活检,还需要做肠内窥镜检查是否出血;放射科医生打来电话,说最初的X光片不正常,他需要进一步的成像和造影剂来增强图像;最后,肺科医生说病人需要做支气管镜检查,但前提是他的肝脏足够强壮,可以接受麻醉。几天来,我们努力把每一件事都做好,不让多米诺骨牌倒下。

我了解到,这位病人失去了工作,以酗酒来麻痹自己。酗酒破坏了家庭关系,当他的妻子决定离婚时,他变得更抑郁,酗酒更严重,最后无家可归。

在医院住了三周后,他所有的测试都呈阴性,症状好转,是时候让他回家了,尽管他没有家。当我告诉主管,我想找一个能帮病人找到工作的人谈一谈时,他告诉我那不是我们的工作范围。我知道我们正确履行了医生的职责,但我同时知道我们没有满足病人的真正需要。如果他又回到街上,重新喝酒,我想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在急诊室再见到他。正如我的前辈皮博迪医生所提醒的,想要成为一名好医生的压力常常会让我们把最好的意图抛到一边。

不断发展的技术能产生更精确的检测结果,但也拉远了我们与患者的距离。以前我们把病人的床围起来讨论病情,如今我们围着电脑屏幕开会,看图像、评估数据、管理每个器官的功能,数字听诊器可以捕捉病人的心跳形成音频波形,传输到医生的手机或电脑上,我们不需要再看到病人。而离得越远,就越有可能把身体与人分离。当科技的力量让我们可以通过屏幕管理除了灵魂以外的身体,我们想要做到不忽视具体的病人,确实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死亡依然需要面对

今天,我们可能不会害怕彗星什么时候撞上地球,但却会担心一份不正常的医学检查报告。单单癌症这个词就足以把生活颠倒过来,让听到消息的人很难抑制自己的焦虑。我们经常发现,那些把接下来六个月的日程安排得井井有条的人,得知患癌后常常更容易被恐惧淹没。我们知道得越多,越是感觉一切尽在掌握,似乎就越安全,就越害怕那些可能失控的东西。

对健康长寿的追求也是如此。最耸人听闻的是,《时代》杂志多年前就有一张封面,预言长生不老就在眼前,100亿美元被投入到再生医学领域,希望显著延长人类的寿命,包括把人体冷冻起来,等待医学上更先进的技术,以便在未来使我们返老还童。我们正在进行一场“战斗”,战胜疾病,战胜衰老,使用我们的技术武器从死亡的边缘“夺回领土”。我们期望赢得战斗。

然而我们可能见过这样的场景:一个人身体很好,而且积极锻炼来改善自己的健康。朋友们告诉他,他的身材非常好,远远超过他的年龄。他还去参加体育赛事,在马拉松比赛中的成绩排在同龄人中的前列。他心想:“我身体健康,我会用一切可能的方式保护它。我会定期体检,注射医生建议的疫苗。我会做全身扫描,因为广告承诺它能检查到一切疾病。”所有的测试结果都很正常,他对自己说:“我还能活很多年,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呢!”他准备报名参加另一场马拉松,每天锻炼三小时。但就在那天晚上,他死了。

问题就在这:我们渴望过健康长寿的生活,但无法回避一个事实,死亡让人变得一无所有。死亡是所有受造物都要面临的,因此问题的关键不是我们会死,而是我们该怎么活?

我们看到,耶稣的许多早期追随者,包括彼得、保罗,都因为对复活的基督的委身而殉道。这并不仅限于那些见过耶稣的人,在第二和第三世纪的瘟疫流行期间,许多人死亡,大多数人害怕被传染都远离病人、离弃患病的亲人。基督徒却愿意照顾病人,尽管他们中的许多人因此而死亡。

“学习不惧怕死亡”是早期基督教群体最显著的特征。是什么改变了他们对生与死的看法,成为不同的人?这一切都是基于耶稣的复活。当保罗写信给在哥林多的人,他指出耶稣基督的死里复活,应该成为教会第一重要的事,因为“基督已经从死里复活,成为睡了之人初熟的果子。死既是因一人而来,死人复活也是因一人而来。在亚当里众人都死了;照样,在基督里众人也都要复活”。

这就是基督徒能一直爱的原因,因为我们知道死亡并不是最终答案。耶稣从死里复活,打败了死亡,成为所有跟从他的人生命的来源。对我们这些同样注定要死的人来说,我们再一次看到复活的重要性。

死亡的分离总是令人悲伤,我们会为失去生命中每一个独特的、不可替代的人而悲伤。但耶稣有一个更美好的计划:在基督里众人都要复活。复活的力量将我们从死亡的统治中释放出来。耶稣基督来,就是“要释放那些一生因怕死而为奴仆的人”。

(本文成文参考了《Pursuing Health in an Anxious Age 》一书、Cross Way、The Gospel Coalition等网络资源,一并致谢)

片尾曲:盛晓玫《我用信心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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