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告别我的毒枭生涯

导读：我的钱和女人多得我都应付不过来，我参加了最好的派对，但我并不开心。此刻我想到所有可能因我贩毒而被杀的人，那些为了满足毒瘾而出卖身体的妇女，以及那些为孩子染上毒瘾而心碎的母亲。我为自己对妻子的不忠而内疚，我要向每个被我欺骗和利用过的女人道歉。

《境界》独立出品【见证】

文|浩青

播音|张心后期|Starry

通常人们不会承认自己的弱点，不会袒露失败和分裂的生活，但赫尔曼·门多萨（Herman Mendoza）愿意向人们讲述他所经历的黑暗：他曾依靠贩毒支撑自己过着豪车、大屋、美酒、情妇的日子。入狱后，浮华生活烟消云散，他却找到了真正的自由和平安。

妻子和情妇同时怀孕

赫尔曼出生于纽约皇后区的多米尼加移民家庭。他的爸爸在新泽西工作，在家不多。赫尔曼是五个男孩中最小的一个，从小生活在一个混乱的社区里被同侪影响，十几岁就和哥哥一起尝试毒品。父母不在身边，很快他就吸可卡因上瘾，并开始贩卖少量毒品。14岁时，他因为偷盗被关进了青少年拘留中心。这让他有所收敛。

高中毕业后，赫尔曼选择做司机。他认识了学校附近百货超市的文员亚历山德拉，不久他们结婚。1991年女儿萨姆的出生让他顿时觉得肩上的压力大了好多。孩子两岁的时候，赫尔曼收到一纸解雇信。他回忆说：“我的账单堆积如山，信用卡刷爆了。我觉得我辜负了家庭。母女俩一入睡，我就去最近的酒吧释放情绪。我决定爬出这个漩涡。哥哥埃米利奥和丹特贩毒赚了一大笔钱，开着超过10万美元的豪车，穿着名牌。虽然他们做的是非法的，但至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家人。而我像个笨蛋一样拼命工作还被解雇了。”

于是他找到哥哥丹特。哥哥告诉他，他们需要一个清点现金的人，每次成交后可以给他几千美元。赫尔曼记得第一次交易，是与两个哥伦比亚贩毒集团的人见面。“除了枪支和成堆的非法现金，感觉和其他办公室工作没什么两样。我几乎是一名白领。工作六天后，我带着1万多美元和买给妻子、女儿的礼物回家了。妻子知道我为哥哥工作，但不了解细节。不久前我还在为生计挣扎，而现在我却坐在纽约最受欢迎的俱乐部的贵宾席喝着苏格兰威士忌。”

赫尔曼和哥哥穿过东海岸销售可卡因，钱源源不断涌来。他在宾州为家人买了一套水边公寓。妻子在家享受着新车、新衣服、新房子的福利。赫尔曼在外边从一个派对转到另一个派对，很快就和一名漂亮的餐厅服务员达莉亚混在一起。

一天早晨，宿醉后醒来的赫尔曼，听到妻子告诉他，他们要有第二个孩子了。赫尔曼很兴奋，答应这次一定不会错过陪妻子去产检的机会。然而几天后，赫尔曼来到他为情妇达莉亚租的公寓里，达莉亚也说出“我怀孕了”！妻子和情妇同时怀孕，赫尔曼感觉自己听到一个残酷的笑话。“如果妻子发现会杀了我的。我不能失去她。”但是赫尔曼又没法说服自己堕胎，达莉亚也想要这个孩子。于是赫尔曼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我感觉就像脖子上系了个绳套。只能出门喝个烂醉，把这个噩梦忘掉。”

几天后，赫尔曼接到了妻子从情妇家里打开的电话，愤怒的声音把他吓呆了。“我的妻子和我的情妇面对面，而且都怀着我的孩子。后来我才知道是妻子的一个亲戚在达莉亚家见过我，并把消息传开了。”

赫尔曼连忙回到家中，向妻子解释、道歉，并保证不会再和情妇在一起。“尽管我这么说，但我知道星期一晚上我就要回到达莉亚的身边了，但我绝不会承认。”就在妻子生下儿子五天后，情妇达莉亚也生下一个女儿。

出狱后再犯毒

1994年，哥哥埃米利奥在警方的一次重大缉毒行动中被抓。尽管后来被保释，但妻子的情绪却很崩溃。赫尔曼虽然担忧，却不肯放弃他擅长的贩毒生意。直到两年后，他和另一个哥哥丹特与买家在纽约中央公园附近交易价值380万美元的可卡因时被警察逮捕。

这次主审法官拒绝保释。他们被押回皇后区拘留中心。被指控持有价值380万美元的，最终要面临3到9年的牢狱生活，如果表现良好，三年之后可能会假释，并接受6年假释监督。律师还告诉他，哥哥丹特因为是犯罪组织的头头被判入狱，赫尔曼则参加了一个防止犯人出狱再犯的监禁训练计划。完成了6个月的严格训练后，赫尔曼顺利出狱，在果汁冰糕公司做销售。

一次在酒吧喝酒时，赫尔曼遇到了熟人安德烈亚斯。他叔叔是哥伦比亚贩毒集团的头头。他告诉赫尔曼，要多少可卡因他可以保证供货。赫尔曼心动了，“卖果汁冰糕能养家糊口，但永远无法像卖可卡因那样赚到钱。”

“24小时多一点的时间里，我们就迅速赚了55000美元。我自己留下4万……如果继续下去，一个月可以赚22万美元。我打算赚够一笔可观的养老基金后就停下来。”

赫尔曼邀请哥哥埃米利奥加入，哥哥不但爽快答应了，还对他说：“如果我们处理得当，很快就能赚到数百万美元。我们可以早点退休，离开美国，重新开始。”然而，1998年7月，他们再次在毒品交易中被捕。

埃米利奥的情况比他要复杂得多，牵扯到许多以前的案子。被保释后，赫尔曼去见律师。律师告诉他一个坏消息，这次他可能面临18到25年的刑期。赫尔曼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决定逃亡。

东躲西藏的他，平安夜那天忍不住回家看望妻子和孩子。缉毒局的警员迅速包围了他家。他再次被关进布鲁克林的大都会拘留中心。

我是一个罪人

一天早晨，有人拍了拍赫尔曼的肩膀，说拘留中心北五区的哥哥埃米利奥想见他。赫尔曼兴奋地下楼来到一个休闲场地，哥哥一见面就开心地说：“哈利路亚！太好了，我的祈祷得到回应了！”在联邦刑事案件中，两名共同被告住在同一层楼是很罕见的，尤其是家庭成员。赫尔曼不知道哥哥在说什么，以为是他太惊喜了。

哥哥说：“赫尔曼，我一直祈祷你可以被带到这，这样我就可以告诉你我所相信的事。”赫尔曼感到哥哥有些奇怪，“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光彩，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平静。……而我尝试了所有能让我快乐的东西，我的钱和女人多得我都应付不过来，我参加了最好的派对，但我并不开心。”看到弟弟的疑惑，哥哥说：“我已经成了一个全新的人。我获得重生，得救了！”

律师告诉赫尔曼，法院可能会判他25年，律师想缩短到10年，但情况并不乐观。赫尔曼在哥哥面前痛苦地抽泣起来：“都结束了，我永远也出不去了，再也见不到孩子们了，妻子也会离开我。”哥哥搂住他的肩膀安慰他，邀请他去参加监狱里的聚会。

在聚会中，赫尔曼感受到一种意想不到的平静。这吸引他持续参加。有一天，监狱牧者说：“我们所信的那位，并不是只在我们做了祂希望我们做的事情的时候才爱我们。《罗马书》5章告诉我们，当我们还是祂的敌人时，祂就爱了我们。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到这，也许是毒品、偷窃、谋杀。显然，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罪人。即使你从未做过你被判有罪的事，但我敢保证你这辈子一定做过伤害别人的事，或许是外遇，或者你从你哥哥那里拿了不属于你的东西。事实是，我们需要赦免和救赎。祂想要在你所在的地方遇见你。”

赫尔曼感觉每句话都是对自己说的，“我不禁回想起我一生中所做过或经历过的所有事情。即使我逃离了这个地方，我也永远无法逃离过去的牢笼。正当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形成，牧者继续说：‘祂为你找到了一条出路。在你所经历的一切中，祂能给你平安。祂要你知道祂能填补你的空虚，祂能帮你渡过难关。你仍然要面对你罪的后果，但祂会改变你体验你的处境的方式，祂能使你成为一个全新的人。你可以重生！’这些话使我震惊，我第一次参加聚会时感受到的那种平安又笼罩了我，我心中的迷雾消散了。我终于明白了重生的意义，我决志了！”

聚会结束后，赫尔曼一回到房间就跪下来认罪。“我的脑海里闪过我犯下的罪和我做过的伤害别人的事。就在片刻之前，如果我想到我做错了什么，我会试图为它们辩护，但现在我想到了所有那些可能因为我卖的毒品而被杀的人，我想到那些为了满足毒瘾而出卖自己身体的妇女，以及那些为孩子染上毒瘾而心碎的母亲。我为自己对待妻子的方式，对她的不忠而内疚。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妻子，我觉得我从来没有陪伴过家人。三个孩子都成了我所有谎言和欺骗的无辜受害者。我同情我的父母，同情我多年来给他们带来的痛苦，也同情我为了个人快乐而欺骗和操纵的所有女人。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我是一个罪人。”

“我突然有一种向所有被我欺骗和利用过的女人赎罪的愿望。这意味着要打一些困难的电话。妻子拒绝和我说话，我开始一个一个给我伤害过的女人打电话。”

妈妈：“我知道我再也不用担心你了”

妻子来探监的时候，本来预备说出离婚的想法。赫尔曼却抢先说：“我有事情要和你说，这关乎你的未来和命运，可能改变你的人生轨迹。首先，我想请求你的原谅。我是个不称职的丈夫、不称职的父亲。我一直不忠，对社会也是一种威胁。慈爱的大能者救了我，祂用祂的爱、恩典和怜悯改变了我的生活。你也可以体验一下。”妻子的神色突然变得柔和起来。赫尔曼继续说：“我想让你知道，即使你再也不回到我的身边，我也只希望你能得救。”

妻子开始哭泣，接着坦承自己在过去一年里，“一直参加派对，喝得太多，还有不忠的行为。”妻子说：“我想拥有和你一样的平安和爱，我希望原谅你的那位也来拯救我。”不久后，妻子正式受洗。

赫尔曼的宣判日期到了。这一天到来之前，监狱内外认识赫尔曼的人都在为他祈祷。开庭那天，妻子坐在布鲁姆的旁边。布鲁姆曾是港务局的一名警官，后来成为一位牧者，他写信给法官证明赫尔曼的信仰是真实的。最终，法院判处赫尔曼48个月的监禁。此时，他已经在狱中呆了41个月，这意味着只剩下7个月的时间了。“我得到了一个让我无比惊喜的结果。”

出狱的时候，赫尔曼已经完成了在监狱中参加的远程神学课程。他和妻子共同开始了一项名为“踏脚石”的事工，专注于向囚犯、儿童和青少年传递好消息。

有一天，达莉亚打电话给赫尔曼，说他的女儿佩内洛普想见他。因为女儿和母亲达莉亚的关系不是很好。挂掉电话，赫尔曼跟妻子讨论这件事。妻子说：“在那种环境下长大对佩内洛普不好。她正处于一个脆弱的年龄，我担心她会做出一些非常糟糕的选择。也许她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妻子的话让赫尔曼很感动。三个孩子现在相处得很好。

赫尔曼的转变和服侍在当地引起了轰动，市政官员开始邀请他在社区开展并领导各种活动。赫尔曼在学校、教堂、青年项目和世界五百强公司里讲述自己的故事，他在太子港、海地和多米尼加的人道主义行动也帮助了很多当地人。“祂给了我们一个平台，我们要用这个平台告诉全世界祂是如何拯救我们的。”

2018年，妈妈临终前对赫尔曼说：“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男孩了。你现在是一个侍奉者，我知道我再也不用为你担心了。”如今，大女儿和他一起服侍，儿子在联邦航空管理局工作，同时在他创立的儿童机构里教书。小女儿佩内洛普是一名牙科助理。

回首过往，赫尔曼感慨地说：“我的经历证明，无论你处于何种状况，你的过去如何，充满慈爱与能力的那一位都能将你从黑暗的阴影中拯救出来。”

（本文参考了赫尔曼的《Shifting Shadows》一书，以及The Monday Christian、Latin Trends、Herman Mendoza等网络资源，一并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