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邪恶入侵教会

恶者的特质并不是个别的罪，而是罪里的狡诈、坚定和顽固，其核心不在于所犯的罪，而是他们拒绝认罪。恶者不但是伪装高手，还是恫吓的高手。与其面对自己的错，他们选择攻击他人。当恶者取得控制权，他们会捆绑他人一起作恶，让他们一再错过悔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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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关费德 Guy. Greenfield

在服事中我学到最艰难的功课之一，是认清邪恶能够入侵教会的事实。正如使徒彼得所警告的：“务要谨守，警醒。因为你们的仇敌魔鬼，如同吼叫的狮子，遍地游行，寻找可吞吃的人”（彼前五8）。我从未想过撒但可以在教会里游走吼叫，也从未想到属神的牧者和真实跟随主的弟兄姊妹，就是牠试图吞吃的人。

保罗在《罗马书》十六章17-20的警告，在今日更显得振聋发聩：“弟兄们，那些离间你们、叫你们跌倒、背乎所学之道的人，我劝你们要留意躲避他们。因为这样的人不服事我们的主基督，只服事自己的肚腹，用花言巧语诱惑那些老实人的心。你们的顺服已经传于众人，所以我为你们欢喜，但我愿意你们在善上聪明，在恶上愚拙。赐平安的神，快要将撒但践踏在你们脚下。愿我主耶稣基督的恩常和你们同在！”

倘若邪恶能够侵入初代教会，当然也能侵入今日的教会。世上没有完美的教会，但正常的教会冲突有可辨识的过程，和被邪恶入侵的教会孑然不同。前者是可预测的人际冲突，后者却是邪恶且异常的行为表现，专门破坏神的计划、攻击属神的牧者、拦阻弟兄姊妹的生命成长。

他们是伪装和恫吓的大师

我回想起曾经在教会里所遭遇的。其中有这样一位，他在教会各种不同的会议上总是以露齿假笑来隐藏他的恨意，展现圆滑的态度来掩盖他的怒气，他的手优雅地像是穿戴着丝绒手套，但底下却藏着拳头。不过因为他掩饰得太好，使人几乎没有机会揪出他包藏的祸心。

他的伪装常常是无懈可击的，他不但是伪装的高手，还是恫吓的高手。其实会友和同工们身处文明世界，有什么可怕的呢，又不可能被身体伤害？但恶者会巧妙地露出自己的攻击性，比如在某次会议上借机公开发怒，在灵里恐吓人、辖制人。当他真正露出尖利的牙齿攻击人的时候，就是邪灵面目曝光的时候，神的管教也即将临到。

这类人是缺少良知的人吗？事实上，他们给自己的恶行提供了合理化和正当化的理由，他的良知已经被这些理由掩埋了。他们在潜意识里察觉得到自己的恶性和恶行，但在意识层面又拼命逃避这种罪恶感。他们倾向于高明地文过饰非。据我多年的观察和研究，并非是他们的良知有缺陷，而是他们拒绝听从良知的警告。他们变得邪恶，是因为他们企图逃避自我的控告，他们个个都是伪装大师。

我任牧师时，曾建议他们中的一位寻求心理治疗。他对这个提议勃然大怒。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以逃避自我检视的疼痛。邪恶的人恨恶良善的光，因为那会照出他们的本性；他们恨恶自我省察的光，那会暴露他们的罪；他们也恨恶真理的光，那会显出他们的谎言。自我检视对他们而言形同自杀。

邪恶的人是极端自我中心和自大的。他们自以为拥有所有的答案。邪恶之人的核心缺陷似乎可以说是一种特殊的自恋倾向。精神病学对自恋型人格障碍的描述包括：浮夸、自我中心、情感孤立和操控性。藉由理想化的过程，这类人过度夸大自我的重要性，对自己产生伟大的想像。表现欲和对他人缺乏同理，也是自恋型人格障碍的特征。其结果是混乱的，患者会在冷漠、狂怒、羞耻、屈辱和空虚无聊的感受之间波动不定。

心理健康的人有时也会在某种程度上过于自信，但邪恶之人展现的是不寻常的任性。这些人决意以他们自己的方式而活，不论任何代价，特别表现在他们对待别人的方式上。他们以超乎寻常的力量企图控制他人。邪恶总是想要控制人，最终导致这些受控制之人的灭亡。这点从控制一间教会的某个人或一小群人身上，便可观察得到。他们藉由种种操控的手段达到完全掌控的目的。其中，想要控制的坚强意志，可说是做出这些恶行的关键。他们一定要任意而行，自己做王。

撒旦入了那称为加略人犹大的心

邪恶的入侵，在基督教历史中已非新事。在圣经中就可以找到许多例子。最典型的就是加略人犹大，他热切地想要阻挡耶稣施行他的使命，犹大知道在门徒中管钱的人是很有力的位置。一个被邪灵掌控的人一定会背叛主耶稣给教会的神圣使命，甚至口里还宣称是“奉上帝之名”。背叛有很多种形式和程度，圣经的形容是：“撒但入了那称为加略人犹大的心。”事实上，撒但的本义就是“控告者”，而那正是这些人在教会里主要扮演的角色。

另一个例子是使徒保罗在哥林多教会遇到的反对者，他们的名字没有提及，但这群人使保罗严重地无法专注在宣教的工作上。这群人渗透到教会里头，试图破坏保罗的名声，让他的服事失去果效。在《哥林多后书》十一章里，保罗称他们为“最大的使徒”，又在信中指出他们的工作就像是伊甸园里欺骗夏娃的蛇，最终会使哥林多信徒的思想远离“那向基督所存纯一清洁的心”。他们欺骗的内容就是“另一个灵”和“另一个福音”，与哥林多信徒从保罗领受的福音不同。

保罗称这些人是“假使徒，行事诡诈，装作基督使徒的模样”，而且直指他们是“撒但的差役”，伪装成“光明的天使”和“仁义的差役”，是来“拆毁你们”，强逼哥林多信徒作奴仆，侵吞、掳掠、侮慢，甚至羞辱他们。

那些人在教会里努力维护自己完美的形象，费心维持有德之士或敬虔纯洁的外表。他们对于别人对他们的看法相当敏感。他们衣履整洁，按时缴税，准时聚会，从外在看来过着无可指责的生活，虽然抽屉里可能藏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丑事。他们的良善全是矫揉做作，实际上是个大谎言。保罗严厉地宣告：“他们的结局必然照着他们的行为。”

对于末世的教会，《启示录》二章里特别提出推雅推喇教会发生一种非常危险的情形。亚哈王的王后耶洗别，阴险狡诈，拜巴力，追杀神的仆人，连以利亚都被她逼迫得想要求死。这里的耶洗别不是指旧约那个耶洗别复活了，而是曾经掌控耶洗别的邪灵再次出现，透过有问题的人特别是领袖，在末世进入教会，牢笼弟兄姐妹，与神为敌，并拒绝悔改，“我曾给她悔改的机会，她却不肯悔改她的淫行”。这些人就像是一个人身上的恶性肿瘤，唯一能够处理的方式就是开刀切除。神的忿怒倾倒在他们的身上。

邪恶的人有时看起很属灵

因着对人性黑暗面极为丰富的洞察，著名精神科医师、基督徒史考特·派克（ScottPeck）注意到，人类的某些行为模式只能以邪恶来描述，邪恶是精神病学上的一种真实现象。

首先，就我多年牧养教会的经验和对相关案例的研究，必须亳不留情地揭露恶者在信仰领域里暗中作恶和说谎欺骗的真相：恶者不仅在信仰团体里活动，也在受到基督教文化薰陶的大环境里作恶。恶者往往打着宗教的旗帜而作出最卑劣的行为。只要了解历史的人，必能有所体会。因此，当恶者在教会中露出丑陋的面目，攻击属神的人，我们不必感到惊讶。

派克认为，除了缺乏对自己行为的责任感外，恶者的行事类型可以经由下列症状分辨：

@持续具有破坏性的、寻找他人作为替罪羊的行为，且常常以相当诡诈的手法为之；

@极度无法容忍批评，极度自恋；

@明显关切自己“受到尊重”的公众形象和自我形象，掩饰自己心里的恨意和报复动机；

@思想方式迂回，面对压力时越会表现出分裂的思考方式。

将某些人等同于“邪恶的人”，并不是要将其妖魔化，而是承认他们企图伤害他人的行为，已经远超过“意见不同”的程度，那确实是邪恶的。在某些案例中，那些致力于伤害、拆毁、破坏的心态很有危害，因为那些恶行的目的是为要摧毁真正跟随主、服事主的人，摧毁他们的事奉、工作、在教会的地位，甚至是他们的健康，破坏教会的团契关系，使会友分裂成许多阵营，威吓牧者走下讲台，遏止教会的成长，甚至摧毁教会的未来。行凶者毫无良心可言，相反地，他们声称是在替天行道。

邪恶的人擅长掩饰他们的邪恶本性和意图。他们常藉由哄骗的方式，取得教会各个位置的领导权，那使他们在大多数会友眼中成为可信赖的权威。一旦大权在握，他们就会对教会里牧者的属灵权柄和真正跟随神的同工、会友采取破坏、控制和污蔑的行动。我们容易把邪恶的人想成是小希特勒，试图统治和迫害我们。但真正的邪恶可能会出现在你最意想不到的地方，譬如教会的平信徒领袖和一个热衷儿童的长者。根据我个人的经验，邪恶的人是相当普通的人，在不够细心的观察者眼里，他们看来甚至还蛮“属灵”的。

拒不认罪，反而攻击他人

邪恶和一般的罪是有差别的。构成邪恶之人特质的并不是个别的罪，而是罪里狡诈、坚定和持续不变的特性。邪恶之人的核心缺陷并不是他们所犯的罪，而是他们拒绝承认自己犯罪。

这些人表面上看来和其他会友没有两样。他们会虔诚地祷告，会使用信徒常用的语言，会教主日学，也在诗班里唱诗，在长执会里承担职分。他们的话听起来总是那么诚恳和“属灵”。他们的恶行是那么狡猾和难以察觉，以致在普通弟兄姐妹无法清楚地将他们的所作所为视为犯罪。如果他们已经窃取了教导的权柄，就像发生在推雅推喇教会中的一样，“你容让那自称是先知的妇人耶洗别教导我的仆人”，他们一定会竭力把会众的生命辖制在属灵婴孩的状态，避免教导会众如何培养属灵分辨力。

相对来说，监狱里的罪犯对于他们的罪行反倒比较开诚布公。他们甚至称自己为“老实的犯人”，他们会说，真正邪恶的人住在外面的自由世界里。虽然听起来未免有为自己辩护的味道，但其实这话经常是对的。

此外，我们必须将邪恶的行为和作为人格基本特质的邪恶加以区分。做出邪恶的行为并不代表那个人是邪恶的，否则我们所有人都是邪恶的了。罪是违反上帝的旨意、打破上帝的诫命、违背祂的律法，或是未能做到我们当做的。因此，我们所有人都是罪人，但我们的罪是不规律的、易变的、偶然的。

但邪恶之人的罪具有持续不变的特性，他们身上的破坏特质狡猾而坚持。他们不妥协，也拒绝改变，因为他们不相信自己需要改变。他们是真正自以为义的人，他们觉得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他们没有罪。呼召他们悔改无异是鸡同鸭讲，因为他们相信自已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需要悔改的部分。他们不曾改变，因他们不愿改变。

与其面对自己的错，邪恶之人选择攻击他人。他们是寻找代罪羔羊的专家。所有的不对都是别人的错。他们拒绝灵性上的成长，因为这类的成长要求他们承认自己“需要成长”的事实。因此，他们必须消除自己不完美的证据，藉由将自己的恶行投射到其他人身上来达成这个目的。他们难以克制要把牧者当成攻击目标的诱惑，因为只有藉着挑剔、批评、摧毁“上帝的人”，他们才能显出自己的美善，将自己提升到美德与完美的宝座。骄傲是撒但可以抓住他们、使用他们的最主要原因。其实他们真正应该摧毁的，是他们内在的邪恶。

老好人的底线一再沦丧

如果邪恶这么可怕，教会怎么会让它渗透到结构和生命里呢？教会是上帝的子民、信仰的家庭、基督的身体和圣灵的团契，难道邪恶比上帝和祂的子民更强壮吗？撒但如何进入教会，并造成诸多的搅扰？让我们来看看几个可能的答案。

@教会会友的天真。不幸的是，教会里大部分的会友似乎对于撒但在现今世界的面目一无所知。我在前面篇幅很长的叙述，正是为了告知大家魔鬼力量的真实性。特别是当恶者窃取了教导权后，很少甚至完全不讲属灵争战和“魔鬼的诡计”，撒但和牠的爪牙依附在人的身上，公然在教会里做伤害、毁坏的事，许多人还浑然不觉，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恶者就在教会当中。使徒保罗已经就这个问题向我们提出警告，问题的严重性使他呼吁信徒要“穿戴上帝所赐的全副军装”，参与战斗。他没有说这场战争是发生在教会之外的，反而暗示可能发生在任何上帝做工的地方，亦即教会内部皆有可能。

@教会的心思全部用在维持本身运作上。我观察到，当一间教会关心内部运作和组织的维持，胜过教会的服事时，该教会对于意图控制组织的政治手段，会变得缺乏抵抗能力。如果教会着眼于照顾自己、照顾自己的孩子、付清每月帐单以及如何省钱，而对外展、宣教、事奉和使命兴趣缺缺，只是用这些装点活动门面，那么这间教会通常很快就会陷入麻烦。相反地，较多委身于赢得灵魂和带人作门徒的教会，比起经常问起“谁是这里的领袖”的教会，更能抵挡撒但的攻击，因为宣教使命会使得一间教会经常屈膝祷告，而这会把撒但吓跑。

@高举管理的重要。当教会领袖忙着把公司的管理方式带到教会，而非抱着仆人的心态服事，邪恶较易渗透教会。管理是引导教会生活必须的部分，但管理只能作为一项工具，而非目的。当教会领袖将自己主要的角色视为管理者，那么达成控制就会比服事人来得更重要。当长老开始自称是“负责管理的长老”，就要小心了，控制很快便会成为他们主要关心的议题。即使有人不断提醒同工们，他们的职责应是牧养而非管理，恶者还是有办法说服一小群人相信，他们是实际上的治理者，甚至是牧师的老板。大多数会众只是沉默地容许此事发生。

@姑息主义。当善良、勤于祷告、委身教会和满有爱心的平信徒领袖，害伯教会里发生冲突，没有胆量挑战那些用政治手段控制教会的人，他们往往选择姑息的哲学，而非合理的对抗。于是，邪恶利用这个门户大开的机会，掌控整间教会。为恶者很快察觉到他们不会遭到沉默大多数的反对，没有人站出来质问他们，阻止他们的恶行，这种消极的态度实际上鼓舞了那些人做出进一步的破坏。

当恶者已经取得了控制权后，他们会做出民主的姿态开放决策的过程，其实是为了捆绑每个良知未泯的同工与他们一同作恶，让这些原本只是不想与人冲突的老好人的底线一再沦丧，最后因为被他们裹挟为恶太久，恶者继续欺骗他们说“神不会接受他们的认罪”，因此错过悔改的机会，被恶者在灭亡前一同拉进硫磺火湖。神永远不会对我们关闭悔改之路，除非我们自己像犹大一样悖逆到底。

如果不醒悟，伤害很可能一再上演

《领袖》杂志（Leadership）曾对全美的基督新教的牧者进行调查，调查显示解聘过牧者的教会中，高达62%的教会不止一次赶离牧师，而41%的教会曾经解聘牧者两次以上。该调查得出一项结论：逼迫或驱赶牧者的教会，很有可能反覆做出这样的行为。

这个结论与我辞职离开的教会情形相符。他们在过去30年当中有过8位牧师，没有一位是愉快离开的，留下的人则变成了唯唯诺诺的教会雇员，惧怕教会里面的人，却不敬畏神。我祈祷邪恶的循环在他们中间停止，但我怀疑是否真的已完全停止。

因为有一些恶者还留在教会里，很可能正在等待另一个被撒但装备好的新领袖，将他们组织起来，为他们的邪恶想法提供新的合理化藉口。邪恶会潜伏在敬虔的外表底下，如果没有约束的力量，就会再度兴风作浪。牧者的属灵权柄就是用来对付这股撒但势力的，而不是用来管理人、对付人的。

神学家魏大卫（David Wells）认为，教会丧失了道德的敏感、丧失了对是非曲直的标准，就是失去了上帝的本性，不可能有神的同在。没有耶稣的教会，是什么？他总结说：“失去对善恶的判断并不会让我们逃离邪恶，反而会让我们看不清牠们的真实面貌。如今，邪恶已经变得稀松平常，每天都在发生，邪恶已经成为教会生活中的一部分，就像猫杀死老鼠一样自然而无法避免。”

如果我们所在的教会，恶事已经变成稀松平常、无法避免的现象，愿上帝怜悯、拯救我们。

神在《启示录》里呼召末后时代的得胜者，保罗在《哥林多前书》五章里说，“你们应当把那恶人从你们中间赶出去”。“那得胜又遵守我命令到底的，我要赐给他权柄制伏列国。他必用铁杖辖管他们，将他们如同窑户的瓦器打得粉碎——像我从我父领受的权柄一样。我又要把晨星赐给他。圣灵向众教会所说的话，凡有耳的，就应当听！”

（本文摘编自《受伤的牧者》关费德Guy.Greenfield，中华福音神学院2009年3月出版，大小标题为《境界》编辑所加，内容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