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11月4日上映的金马奖提名影片《一句顶一万句》,是根据著名作家刘震云的同名小说改编而成。执导该片的导演便是刘震云的女儿刘雨霖,她是第一位获得奥斯卡奖(学生单元)最佳叙事片的中国本土导演,也是李安之后第二位获奥斯卡奖的华人导演。
《境界》独立出品【热点影评】
文|文道
《一句顶一万句》是刘震云酝酿创作了三年的小说,也是他迄今最成熟、最大气的作品,这本书也获得过国内文学最高奖矛盾文学奖。因着里面涉及到众多的人物以及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再加之作者想更深入地挖掘中国人内心中的孤独,这本小说也被称为中国版的《百年孤独》。
刘震云作为电影《一句顶一万句》的编剧,他以独特的语言风格,将小说中原本复杂的问题写得简单,讲述了一顶绿帽子下的史诗,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电影围绕修鞋匠“牛爱国”发现妻子庞丽娜出轨后的内心挣扎展开,经历了“提刀”,“借刀”,最终“放刀”,将“忍”字展现得淋漓尽致。说得着,说不着,说什么与怎么说,成了他们一生的纠结。
“与情人一夜说的话,比跟我一年说的多”
当初,牛爱国与庞丽娜结婚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之间有话可说:“话还没说,就知道对方想的是啥,说得着。”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变得没话可说了。牛爱国本想跟庞丽娜说一件事,但庞丽娜却捂着耳朵说:“求求你,别说了,我一听你说话就恶心。”
一言不合就闹争执,这让我想起,前几日回老家探亲路上发生的一件事,坐在我旁边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两人因为一点小事情,一言不合就吵起来。男的对女的说:“我看不起你”,而女的也随口反击:“我也看不起你。”虽然没过多大会,两人和好了,但他们说出的话,值得思考。
结婚久后,那些令人心悦的绵绵情话,渐渐从我们平常的生活中撤离,接下来上场的往往是带有责备和苦毒的话。于是,我们常陷在“当初就不应该娶你”的自怜情绪中。我们变得越来越不会说话,关系也降到了冰点,夫妻秉持着“不说话为上策”,“一说就错、少说少错”的原则,小心翼翼地避开对方的雷区。在刘震云的原著中这样写道:“牛爱国不爱说话,庞丽娜也不爱说话,大家觉得他俩对脾气;他们在一起相处两个月,也觉得对脾气;半年后,两人结了婚。
结婚头两年,两人过得还顺和,生下一个女孩,名叫百慧;两年之后,两人产生了隔阂。说是隔阂,但隔阂并不具体,就是两人见面没有话说。一开始觉得没有话说是两人不爱说话,后来发现不爱说话和没话说是两回事。不爱说话是心里还有话,没话说是干脆什么都没有了。但它们的区别外人看不出来,看他们日子过得风平浪静,大家仍觉得他俩脾气对脾气;只有他俩自己心里知道,两人的心,离得越来越远了。”
当牛爱国去捉奸的时候,却听了庞丽娜和情人蒋九一夜的情话,牛爱国说,她(庞丽娜)与情人一夜说的话,比跟他一年说的还多。不难看出,庞丽娜对自己的配偶没话可说了,对情人却有话可说,是因为心不对了。
连一秒钟的失误你都会把它想成一辈子
电影一开始,出现了一幕民政局里登记结婚离婚的画面,一对刚结婚不久的夫妻因为性格不合,要办离婚手续,工作人员问他们为何离婚,他们回答说,结婚三个月,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离婚!”虽然有点夸张离谱,但也道出了许多糟糕婚姻生活的实情。很多人把离婚的原因归结为性格不合,因为觉得性格不合,内心积压许多矛盾,常常导致争吵,最终不欢而散。没有不吵架的夫妻,但是因为性格不合而吵架,而把感情吵没了,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据说,人发怒的时候,智商会回到5岁小孩子的状态。这倒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会说出5岁孩子不会说的负面言语。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夫妻不是不吵架,而是吵的更“高级”,他们吵架时有无数的素材可以拿来攻击对方。我们并没有因为文化水平高而变得礼让对方。好强的个性让我们在婚姻里,花了很多时间为同样的事情反复争吵,每当意见不合、心思不一的时候,我们不耐烦地听对方说话,我们自身强大的自我保护机制,不容许别人的侵犯。常常是一言不合,就开始争吵。
吵到我们不禁怀疑,这真是我要娶的人吗?连这么小的事情都可以吵成这个样子,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台湾作家黎诗彦说过:“吵到后来,我们早就搞不清楚争执的问题点是什么,一心只想发泄不满的情绪,逼对方低下头来。我们拿出看家本事责备对方,好像在实验一句话到底可以有多伤人一般,当对方戳到了自己的痛处,我们便毫不客气,搬出脑海里最尖酸恶毒的话语,给予对方狠狠的回击。”
如果把离婚归结在性格不合上,那么,为什么一开始两个相处交往的时候,那么恩爱有加,那么相濡以沫,怎么后来就变得不合呢?其实,性格不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任何一对情侣或夫妻的个性天生就是相配合的。我们的家庭、成长环境、教育都会造成我们性格的不同。当你认为,想离婚是因为性格不合时,你会越来越觉得对方很讨厌,其实,不是对方真的变了一个样子,而是你会把他的每个小缺点都无限放大,就连一秒钟的失误你都会把它想成是一辈子。
于是,当另一半有这样想法的时候,且常常被这样的想法所左右的时候,很容易成为婚外情的温床。
“忍,还是不忍?”
电影中,庞丽娜最终还是跟着婚纱摄影店的老板私奔了。牛爱国被彻底激怒了,这个时候他心里忐忑不安,就像电影的海报上写着“忍,还是不忍”。《箴言》说:“因为人的嫉恨成了烈怒,报仇的时候决不留情。”牛爱国从得知妻子出轨到想要挽回婚姻,从妻子私奔到最终在火车站遇到已怀孕的庞丽娜,他经历了“提刀”到“放刀”的过程。他本想报复庞丽娜,让她从此无路可走。然而,那毕竟是与他生活十多年的妻子,圣经说,夫妻二人是一体,婚姻关系的断绝,那份痛苦如同截肢,一般人不会因为自己的手脚不听使唤,就想要把手脚砍下来,就算手脚失去功能,人们也总是不惜代价,拼命的想保留完整的四肢。然而为什么面对一段被病毒入侵的婚姻关系,我们却不去想如何医治它,而常想去如何摆脱它、把它砍下来呢?牛爱国最终明白报复并不能解决婚姻的问题。
影片的最后,牛爱国明白一个道理:活在世上,别的东西都能挑,就是日子没法挑。他对庞丽娜说:“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以前,都别老憋着心了。”庞丽娜哭了,因为她觉得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牛爱国说的最好的一句话。尽管,这句话让他们之间“说得着”,只可惜,他们的婚姻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影片也就此结束。
人的心不对了,说的话就变味了
看完电影,心里想的最多的是,一句话,在我们婚姻生活中的分量有多大。现实生活中,有多少人离婚是因为言语造成的呢?言语能够产生正面或负面的影响,它能透过鼓励和坦诚带来希望,也能藉着谎言造成破坏和毁灭。归根结底,我们如何说话,还得看我们的心如何,圣经说:“你要保守你心,胜过保守一切,因为一生的果效,是由心发出。”人心里所存的,就会说出来。
影片中,刘震云客串一个相亲者,一个“不着调的”卖手机的中年男人,穿西装打领带,戴黑框眼镜,问对面的女人:“尼采知道吗?”这个装文化人的相亲男在问了4个“知道吗”的问题之后就被女方轰走了。装文化人的相亲男为了赢得对方的好感,而不惜用谎言、诡诈进行欺骗,就算相亲成功也是好景不长。我们的舌头是行善的利器也是行恶的利器。圣经告诉我们,它可以用来祝福也可咒诅,它可以带来医治,也可以使人心碎。有时候配偶不像爱人,反倒像仇敌。于是,很容易一出口便是伤人的话。使徒保罗提醒我们,生气时不要犯罪,而是要按照需要来建造人。
舌头虽然是非常小的器官,却能够掌控整个身体,更糟的是还可能惹祸上身。作为基督徒,我们要学会靠着神控制自己的舌头,若不靠着神的智慧,我们会完全凭着己意,凭着血气说话。人在堕落和骄傲的光景中,会用言语攻击一切敌视者。这也是保罗在形容人完全堕落时的光景:“他们的喉咙是敞开的坟墓。他们用舌头弄诡诈。嘴唇里有虺蛇的毒气,满口是咒骂苦毒。”(罗3:13-14)
当另一半做错事,他们也需要我们对他们说诚实话,而不是一味地指责批评。诚实话就是用真理去造就对方,必须是依据神的话语分辨对错,而非我们的意见,并且总要用凭着爱心去说。当我们以神为中心,他把爱倾倒在我们心中,于是我们不再想着出轨或者离婚,而是成为一个管道,能向我们的配偶传递爱的礼物。
一位作家说得好:“从那天起,我把‘离婚’这两个字彻底从我的脑海里擦掉。即使食之无味的婚姻,弃了也还是可惜,就算夫妻关系到了冰点,坚持携手下去,春天总会再次降临。我知道,离婚并不会让我变得更快乐,一旦离婚,就是宣告战败,之后不仅要付出割地赔款的代价,还要忍受孤单、自怜、忧伤大军来殖民,所以我要持守婚姻的盟约,无论悲欢,都不能离合,我要看上帝怎么带领我们反败为胜。”
中国人的千年孤独,何处诉说?
刘震云多次提到一个生活中的现象:只要是中国人,几个人凑在一块儿,都是欢声笑语。不但知识分子是这样,酒桌上是这样,就是工地上的民工也都一样,都是欢声笑语,但剩一个个体的时候,他们在街头蹲着,你会发现他们眉宇之间露着一丝忧郁,这是中国人的孤独。刘震云想借《一句顶一万句》来“全面、系统、特别深入地挖掘这种孤独。”
他甚至想过给书取名叫《一地孤独》,刘震云谈过自己对中国人的孤独的理解:“很多中国人不认为自己生活得孤独,这就跟酒晕子说自己没醉一样。中国人的孤独是体现在细节上的。西方是人神社会,人可以对神忏悔,对神倾诉。但中国没有上帝,就只能找人说话,但找一个知心朋友是非常不容易的。神不会背叛人,都是人背叛神。神的嘴是严的,知心朋友却不一样,他可能会把你说的知心话都说出去,知心话马上就会变成危险的刀扎向你。所以知心的朋友是危险的,知心的话儿是凶险的。”
就如《一句顶一万句》编者安波舜所说:“与人对话的中国文化和浮生百姓,却因为极端注重现实和儒家传统,由于其社群、地位和利益的不同,由于其人心难测和诚信缺失,能够说贴心话、温暖灵魂的朋友并不多,反倒生活在千年的孤独当中。”
写《一句顶一万句》的时候,刘震云感受到“所有的人物,所有的孤独,所有的精神流浪,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亲人身上。”姥姥生前给他讲过自己小叔子的故事:小叔子没有娶上媳妇,一个人,养头牛。牛死了,小叔子3天没说话。一天凌晨姥姥听到他拍窗户,开门出去。姥姥问:“这么早去干嘛?”小叔子说:“嫂子,我走了。”从此小叔子消失了。乡亲们把四乡八镇都找了,所有的井都捞了,不见小叔子的影子。
刘震云说:“他的离开仅仅是对牛的死去伤心吗?我想当牛死后他的生活变得特别陌生,当熟悉变成陌生的时候,你就特别容易产生孤独感。”刘震云感到了小叔子的孤独,尽管在小说《一句顶一万句》有一些篇幅提到了基督教,但是他似乎还没找到解决孤独的良药。
其实,神造亚当的时候,知道他一人不好,于是为他造了一个配偶,而神赋予人类最重要的关系就是婚姻这份礼物,这是唯一一种专一不二的人类关系。我们可以有许多朋友,但只有一个配偶。圣经也让我们看到,这种特定的人际关系,正是一种特殊的方式反映出我们与神之间的关系。我们拥有与配偶之间的关系还不够,我们要把夫妻之间的平行关系,跟至高无上的神纵向连接起来。
因为我们的心是祂造的,唯有祂的话能够安慰我们,并且改变我们。我们首先从神那里得到祂话语的安慰和供应,以致于使我们成为一个有话可说的人,成为一个把话说得“如同金苹果落在银网子里”的人。人的话用尽了,神的话却是活水,能够让濒死的婚姻,恢复生机,因为神总是那位“说得着”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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