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薄的高考,需要逆商

凉薄的高考,需要逆商

高考季,校园弥漫着一股凉薄的气氛:表现不好,等于死亡。人生需要整全的希望,破碎片段的希望只是鱼饵,钓起一代又一代年轻人,然后甩在岸上不管不顾。有“逆商”的学生才能成长,逆商的基石是信望爱:信让生命扎根更深,望让生命看得更远,爱让生命有弹性。

文| 阿浅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宁可血流成河,也不落榜一个!”听到这样的口号,就知道一年一度残酷的高考来临了。

沉重的压力,让学生身心都承受痛苦。几乎每年,都有“学生在高考前后自杀”的新闻出现,以至于高考所在的月份被人们描述为“黑色六月”。在此背景下,“逆商”(Adversity Quotient,简称AQ)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简而言之,逆商就是人面对挫折的能力。

逆商,不只是“遇事想得开”

逆商,又叫逆境商或挫折商,是美国职业培训师保罗·斯托茨(Pau.G.Stoltz)首先提出的概念。逆商包含四个方面的能力:控制,即挫折来临时,能否不让事情失控;归因,即能否正确找出挫折发生的原因;延伸,即能否控制情绪,不让事情的后果延伸到其他方面;忍耐,即能否坚持下去。

这么看来,所谓逆商,好像只是“遇事想得开”而已:针对一件具体的事情,想明白自己的能力范围和责任归属,管理好情绪,并且坚持不懈——这就是很高的逆商了。为了达到这个水平,可以通过鼓励自己、宽容错误、多见世面、不乱发脾气等方式来训练。但这样真的就够了吗?

2016年6月10日,四川渠县高三毕业生小斯自杀前,在自己的QQ空间这样写到:“死了,我的心自由了。真正的我只活在我心里。我宁愿从未在这个世上出现过。”

这些话令我惊讶的地方,在于其中出现了“自由”、“真正的我”等抽象词汇。这些词似乎暗示着:小斯的自杀,不仅是一时想不开,也不仅是负面情绪无法排遣,而是人生的某些根本问题长期没得到解答。

“真正的我”究竟是谁?从哪里来?往哪里去?这是人在遭逢逆境时,容易去思考的终极三问。它们超越了挫折引发的一时一地的反应,上升到人对自己生命的整体看法。

更典型的例子,是被誉为“史学天才少年”的林嘉文。1998年出生的他,曾出版历史著作《忧乐为天下:范仲淹与庆历新政》和《当道家统治中国:道家思想的政治实践与汉帝国的迅速崛起》,受到史学大家的高度称赞,甚至有教授说:“带博士也带不到他这个水准!”但2016年2月,就在第二本书出版不久,林嘉文从家中楼上跳下,正要大放光彩的生命戛然而止。

在遗书里,他这样写到:“两年多来,每一次对压抑、恐惧的感受,都推动着我在脑海里沉淀下今日对生死的深思熟虑,让我自己不再会觉得自己的离开只是草率的轻生,让我可以以为我最终的离去不仅是感性地对抑郁、孤独的排解,也是种变相地对我理性思考之成果的表达。”他也提到自己接受过的心理咨询,认为自己的问题太“形而上”了,仅关注现实的那种心理学帮不了他。

什么是“形而上”的心理问题呢?我推测,林嘉文和小斯,虽然生活环境大不相同,但如果他们对于“我是谁?从哪里来?往哪里去”能有清晰的答案,一定不至于选择自杀。

对这些问题的回答,是人生观的基石,更是逆商的基石。作为一个基督徒,在我看来,这些问题的答案可以总结为三个方面:信、望、爱,只有这三大基石才能帮助一个人拥有逆商。

信:谦卑而尊贵的泥土精神

从小学老师到企业培训师,都告诉我们要有自信。有自信才有说服力,才会让别人认可你。但绝大多数时候,我们的“自信”说白了只是虚假的气场,是硬撑的门面,其实心里是很深的自卑。

这种自卑,不是认为自己在某个领域没能力,而是对自己整个人生的否定。记得初二那年,我长了水痘,在家呆了两个星期。返校后,成绩暴跌。原来轻轻松松的英语阅读理解,现在总是出错。更糟糕的是,我还不知道错哪儿了。试卷发下来,我只能看着红彤彤的大叉发懵。我的英语老师是一位卷头发的瘦小女性,脸庞圆圆,戴着眼镜。在我连考几次低分后,她透过镜片凶巴巴地盯着我,说:“你完蛋了!”

我像被人打了一记闷棍。后来我总算把成绩努力赶上来,但这句话却一直留在我心里,戳着我,像抵着脊梁的一把枪。甚至到现在还是这样,工作被领导批评了一句,和人相处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写一篇文章效果不理想,我都隐隐感觉有四个字在心底回响:你完蛋了。

我成长的整个校园环境,弥漫着这样一股凉薄的气氛:表现不好,等于死亡。这股气氛像酿酒一样,在我心里酿出一壶深深的羞耻感。

大二那年,我认识耶稣,自卑和羞耻才渐渐让位给真信心。这信心不是假装出来的,而是基于对真理的认识。耶稣基督是神的儿子,是怜悯和帮助我的救赎主。我和妻子的结婚指环上有一句话,“我靠着那加给我力量的,凡事都能做”。靠着神的恩典,我何时软弱,何时就刚强了。这是我的信心所在。

福音歌手盛晓玫,分享过一个关于信心的故事。那是在马来西亚,有一场音乐会,现场简直糟到不能再糟了:音响效果很差,会众吵闹得不行,小孩子满地乱跑,负责音控的同工在后面都要抓狂了。盛晓玫脑子一片空白,只好迫切地跟神说:神哪,就交给你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求你来帮助我。

然后,她上台唱了《有一天》,唱完没讲两句,就问:有没有人想要信主的?这句话一出来,她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本来还想多讲一些,再过渡到这里。但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直接发问了。她担心,这样效果会不会很糟?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台下一堆人举手,都到前面来祷告。她忽然明白了神的意思:他们都预备好了,你废话少说,呼召就好了。本来,音控同工也在后面很绝望。但当时有个意念,要他祷告。他就在后面祷告,头一抬,看见前面的景象。他不禁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类似这样的经历多了以后,盛晓玫就有信心了,因为知道是神在工作。神早就知道今天的结果是什么,她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今天要出什么状况,神也知道。她尽力了,福音的种子撒下去了。她想:神怎么带领,我们就怎么走。

2004年,盛晓玫创办泥土音乐。取名“泥土”,是因为圣经上有一句话:窑匠看怎样好,就怎样做;泥在窑匠的手中怎样,你们在我的手中也怎样。她想:我没有音乐专业背景,走这条路前途未卜;但我是泥土,神是窑匠,泥土不知道窑匠要把它做成什么,但是愿意顺服。

这种“泥土精神”,是真正的信心:无论周围人的评价如何,环境是否接纳我认可我,我不再是无用的废物,而是神手中的器皿,随他的心意塑造成尊贵的样子。信心可以让生命的根扎得更深。

望:希望可以让生命看得更远

希望是什么呢?我曾经认为希望是个鱼饵:让我一口咬上去,却感受到撕裂的疼痛。

在高中,老师营造的希望是:现在吃点苦不怕,考上大学就万事大吉。考大学是唯一的希望,我当然把所有赌注都押上了。我退出了社团,放弃了写小说,没日没夜专心复习。等我终于考上北大,我的希望却渐渐垮了。我实现了全心全力奋斗的目标,还能希望什么呢?我想继续写小说,却发现无法像考大学那样竭力去做;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写着,没有目标,没有热情。我丧失了获取希望的能力。

这不是我个人的问题。我宿舍楼里有个男生,瘦瘦高高,斯文地戴着眼镜;入学没多久,就沉迷于打游戏。进入大二,我再也没见过他,据说他退学回家了。我想:人没有希望就无法活着。他在大学生活里找不到希望,才去游戏世界里寻找吧。

问题出在哪里呢?我们对人生需要一个完整的希望,而不是破碎的、片段的希望。什么是整全的希望呢?回到人生的三大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往哪里去?这些问题不回答清楚,希望就只能是鱼饵,钓起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然后甩在岸上不管不顾。希望本应是延续一生的、持续的动力,激励我们长久期待改变发生。

这种希望,源于相信神。在《与岁月和好》里,卢云提到了圣经中的一位老人,名叫西面。他又公义又虔诚,素来盼望以色列的拯救者。耶稣还是个婴孩时,被父母抱着进入圣殿。西面受圣灵感动,就伸手接过小耶稣,称颂神说:“主啊!如今可以照你的话,释放仆人安然去世;因为我的眼睛已经看见你的救恩,就是你在万民面前所预备的,是照亮外邦人的光,又是你民以色列的荣耀。”

西面已经很老了,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事情了。但他因为信任神,在衰朽的身躯里,仍有一颗活泼的、充满希望的心。他不觉得死亡是终点,反而充满感谢地看待自己的离去,因为相信神的荣耀和恩典一定会彰显出来。他不是活在破碎的历史片段中,而是活在一个悠久而充满生命力的国度故事里。

前不久,我在准备换工作的事。要说一点焦虑也没有,那是不现实的。那时事情都没有定下来,但是我相信神,相信我这一辈子无论去哪里、做什么事,他都与我同在,加给我智慧和力量。他的带领,总是比我意料的更好。这是我的希望所在。希望可以让生命看得远。

爱:渺小而永恒的微尘圣像

我在高中学过写作,学过演讲,却没有学过爱。爱究竟是什么呢?我听过这样一种说法:爱,就是看见对方。

自杀的高三学生小斯,曾在QQ空间里写到爸妈对他的打骂:夹菜姿势不对就会被打,考到98分还会被骂。有一次,他考到全校73名,打电话告诉妈妈。妈妈说:才73名,呵呵。这些冷漠对待,让他感到活着没有任何意义,并且觉得自己情商有问题,感觉不到父母对他的爱。小斯努力学习的闪光点,父母没有看见;他心中对爱和肯定的渴望,父母更没有看见。

用心去看见一个人,是怎样的体验呢?

台湾冯君蓝牧师的摄影作品《微尘圣像》,教给我什么是“看见”。这一系列作品获得了第一届阮义忠摄影人文奖。评委之一陈丹青说:他的照片,让我们在人身上看到神,在神身上看到人。这是些什么样的照片呢?

一个小孩,身穿干草衣服,头戴枫叶冠冕,目光纯真,面容沉静。这张照片名为《恩宠》。它令我想到耶稣说: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他所穿戴的,还不如这花一朵。神的喜悦,是最大的恩宠。

一个少年,身披羊毛,双手持碗,下颌前伸,目光上仰。这张照片名为《牧童大卫》。大卫是所罗门的父亲,是以色列历史上最有名的君王。但无论怎样荣华,他始终坚持的,是对神的仰望。

一位女性,在时钟下安坐,看着角落出神。她身旁有一点烛光,而窗外有更强烈的光,如剑一般投在墙上,似乎在等待她循着踪迹,走进光明海。这照片名为《主的使女》,拍的是台湾原住民歌手郭晓雯。这是她离世前6天,癌细胞已侵入脑部,视觉与听觉严重减损。照片介绍里写到——也许因为正值生死拔河的拉锯,也许因为注射吗啡止痛的影响,拍照的过程中,晓雯每每陷入出神的状态。即使如此,她的眼神绝不空洞。因着深信自己即将归回上帝的怀抱,她的目光反倒显现出常人没有的坚定,充满盼望;仿佛能穿透现世的迷雾,直达永恒的彼岸。

这些照片深深地触动我。我想,他们就是我身边的弟兄姐妹,就是我自己。只是平日里,因为生活的压力、罪的引诱、魔鬼的欺骗,我们只看见彼此的灰头土脸。阿蓝牧师说:“相应于整个宇宙时空,我们都像灰尘一样微小,却仍能蒙受片刻光照。我们是具有永恒意识的有限存有,活在有限的时空、日渐颓败的肉身与对永恒的乡愁之中。因此我说人是被光照的微尘。”

只有通过从神而来的爱,我们才能在微尘里看见圣像。爱让我们被温柔的眼光包裹,让生命更有弹性。

著名歌手Neil Young有一首歌,叫Heart of Gold(金子般的心)。他在歌里唱到自己最想要的,是一颗金子般的心。他曾远渡重洋,还探索过自己的内心,最终都没有找到,但年华已无可避免地老去了。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其实,在我看来,一颗金子般的心,就是有信、有望、有爱的心。它是再高的分数也换不来,再大的挫折也打不垮的。暴风雨不会摧毁神的孩子,反而将他的心打磨得比金子更珍贵,锻炼他走向更丰盛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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