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教会的宗教王国缔造者的女儿默弗莉说，教会的问题远远不是换个牧师就能解决的。整个教会形成一种有毒的土壤。“人们允许且鼓励继任者延续我父亲的行为：偶像崇拜、保密、通奸以及严酷的惩罚文化，这些规条不是为了服侍神，而是为了服侍‘属神的人’”。
《境界》独立出品【信仰反思】
主笔 | Xila、一禾
采访丨方济温
翻译丨Michael、李佳、Joy Cai
播音| 喜乐之子
如果你访问美国最大的点评网站yelp，在哈蒙德第一浸信会（First Baptist Church of Hammond）的页面上，你首先会看到3条5颗星的好评，声称教会的讲台无疑是在传讲真理，推荐人们来此学习神的话，或是认为新任牧师不同以往的领袖，“甜蜜的圣灵”就在教会里工作……如果你是一个寻找教会的人，直到你的视线移到中间的位置，你才会看到有人提起当年发生在这间教会里轰动美国的丑闻。
那是在2012年的9月，当教会的主任牧师杰克·夏普（Jack Schaap）一脸微笑走进联邦法院听证会时，他穿着一件灰色西装，打着红色花纹领带，左手拿着一本圣经。他在电视台的摄像机前停下，弯腰长吻了他的妻子辛蒂。
夏普的态度可以用目中无人形容。他说他并不知道自己违反了“人的法律”，但他知道他是违背了“神的律法”。此后，他开始认罪。54岁，已婚且育有二子的他，作为拥有近四万会众的美国第十四大教会哈蒙德第一浸信会的牧师，被起诉多次与向他寻求辅导的未成年女孩发生性关系。夏普供认不讳，获刑12年，不得假释。
在《芝加哥论坛报》、《芝加哥杂志》、《哈蒙德时报》、多家网站和一家电视台的时事新闻节目的持续追踪调查之下，这间教会的虐待文化被曝光，里面充满了身体虐待、性虐待和属灵虐待（Spiritual Abuse，或译为灵性虐待）。而对揭露真相的人，教会一直以来都采取否定、隐瞒、打压、逼迫的应对方式。
《境界》日前独家采访了门迪•罗西女士（Mindi Rosser）。她从小在哈蒙德第一浸信会长大，在那里聚会二十年后终于逃离了这间带给她噩梦的教会。她的自述发表在yelp网站上。她同意《境界》实名刊出她的访谈，并向中文世界的读者发出她带泪的提醒：“在你加入一个教会之前，做好调查，确认它没有邪教的元素。阅读相关文章，在网上搜索，问问离开那里的人们！”(详情见第二篇访谈文章)
“如果早将我父亲的宝座砸碎”
尽管丑闻令人乍舌，但哈蒙德第一浸信会著名的福音事工——“巴士事工”仍在进行。“巴士事工”是第一浸信会藉以起家的招牌式活动，他们派出巴士车队到芝加哥和北印第安纳州一些最贫穷的街区，把许多弱势群体带上车，载他们到教会体验“福音”。
当缺乏足够的人坐上巴士时，他们就用冰激凌、金鱼吸引贫困社区的孩子，甚至许诺让他们骑小马。他们因此在1975年的一个主日声称创下了超过三万人参加的“世界最大的主日学学校”的记录，这是教会光辉传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这项所谓的“福音事工”里，似乎唯一欠缺的就是真正的福音。
哈蒙德第一浸信会座落在美国印第安纳州，这个成立于1980年代的教会起初岌岌无名，直到杰克·海勒斯（Jack Hyles）的来到。他是这个宗教王国的创立者。被判刑的夏普是他的女婿，也是他的继任者。
海勒斯在意大利出生，父亲酗酒，母亲信仰保守。他毕业于东德州浸信会学院。他的成功除了得益于自己的口才、个人魅力和对圣经的熟悉之外，还与当时敬虔的基督徒对自由派神学的反感有关。他丢弃浸信会的主流神学，声称其不够保守。这引起很多基督徒的共鸣，他们都渴望能回到失落的过去。
几年内，会众人数猛增到4000人，这令他声名远播。当老牧师退休后，海勒斯被聘为继任者。他自称不受任何教条或仪式的束缚，也不服从于任何统治机构或其他人士，除他自己以外。他使第一浸信会脱离了与主流美国浸信会公约（American Baptist Convention）的教派隶属关系，因此也就脱离了任何形式的监督。
曾在该教会开办的神学院担任老师的杰里·凯伊兹（Jerry Kaifetz）谈到海勒斯无所不在的权柄时说：“当像海勒斯这样的人对你说出‘这是上帝对你人生的旨意’时，你只会说，‘嗯，我想是吧。’”几名教会的前会友表示，若得不到海勒斯的祝福，几乎没有人敢结婚。而他也将为会友安排婚姻据为己任。
海勒斯垄断了圣经的解释权，成为神圣权威的唯一代言人。他晚年回忆自己的第一次讲道时说，“以利亚感到脸红羞愧，天国也降半旗三天”。
《时代》杂志称第一浸信会为“超级教会”，海勒斯也成为独立基要主义浸信会教会这一松散联盟的真正领袖。到1980年代末，教会达到顶峰，“全美最大教会”的光环吸引一些商人纷纷捐赠，数以千万的美元滚滚流入教会。教会开始大量购置附近的房产，同时也让海勒斯买到了人们的忠心。“他能够支付人们的手术费和补牙费用。”一名前教会会友对媒体说。自然的结果就是，“人们都争先恐后地高举海勒斯”，称他为“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一位毕业于教会学校的女士回忆，当时女生会穿着睡衣等待海勒斯检阅。当海勒斯走进来，“我们会从座位上站起来唱道，‘我们爱你，牧师。我们何等爱你。我们爱你，远胜过爱其他任何人！’”
高抬领袖成了教会的文化，也在夏普的身上得到体现。凯伊兹说：“他受到英雄一般的欢迎。当他走上教会的讲台时，数千会众在空中挥舞圣经，尖叫着、喊叫着、吹着口哨。”
甚至海勒斯的亲生女儿琳达·默弗莉（Linda Murphrey）都说：“如果一早就能将我父亲的宝座砸碎，让人们彻底知道他是怎样的人的话，或许夏普就不会获得那种自由和完全不被问责的权力，以致于最终落得自毙的下场。”
他掌控整个教会“如水门事件般掩饰”丑闻
第一浸信会领袖的性丑闻，并非始于夏普。他只是有样学样。
1989年5月，资深牧师罗伯特·萨姆纳（Bob L Sumner）博士担任主编的《圣经宣教士》（The Bibical Evangelist）杂志刊登系列报道，内容直指海勒斯与其秘书珍妮·内谢克（Jennie Nischik）20年之久的婚外情，这位秘书恰恰是教会执事维克多·内谢克（Victor Nischik）的妻子。文章还同时指控海勒斯滥用教会钱财、教导错误教义。
萨姆纳博士认为，这是“我们曾经出版过的最悲伤的故事”。报道发出后，他陆续收到两类信息：一是用经文指责他“不可难为我受膏的人，也不可恶待我的先知”，不该公开批评牧者，神会掌管一切的。对此，萨姆纳博士说，他们忽略了《提摩太前书》5章的提醒，对犯罪的长老（教会领袖），“当在众人面前责备他，叫其余的人也可以惧怕”，他们忘了，神所做的洁净之工！读者的第二类反馈，是寄来许多对第一浸信会领袖团队犯罪的控诉，事态的严重性远超想象。
多家媒体跟进，消息不胫而走：伟大的杰克·海勒斯，属神的人，甚至他所开的学校中对于恋爱的规定严格到一个程度，如果你不小心碰到异性所握铅笔的一端都会被记过，这样的人竟然犯了奸淫罪！
尽管铁证如山，教会却决定掩盖。直到2001年，74岁的海勒斯死于心脏手术并发症为止，教会未做任何处理。
沃伊尔·格洛弗（Voyle Glover）是一名律师，也是第一浸信会的老会友。他写的《根本的诱惑：杰克·海勒斯一案》于1990年出版，书中详尽描述了海勒斯的婚外情与许多其他恶行，以及他掌控整个教会“如水门事件般掩饰”丑闻。
罪不被清理，必然产生恶果。第一个被毁掉的是海勒斯的儿子大卫。当时正值二十多岁的大卫是教会的青年牧师。他与一名高级行政人员的女儿有染，海勒斯被迫将儿子安排到自己曾服侍过的另外一间教会做牧师。
但大卫很快就因被指控与十多名女会友有染而被逐出教会，许多当事人都是有夫之妇。他的妻子随后与他离婚。他回到芝加哥，并再婚。但他们的两个孩子却分别在15个月和5岁时非正常死亡。
继任的人选毫无悬念。自从儿子自毁前程之后，海勒斯就在培养女婿夏普。
第一浸信会建立了自己的语法学校、中学与高中。在1972年，教会又建立了海勒斯·安德森学院，这所未经认证的神学院培养了许多牧师，其中最聪明的一个年轻人夏普迎娶了海勒斯的小女儿辛蒂。直到了2012年夏普跌落神坛，该教会才遭受重创。
学院的毕业生将海勒斯的牧会方式传遍全美，悲哀的是，也将第一浸信会的标志性罪行带向全美。除了夏普之外，另外八名曾隶属于第一浸信会的会众或神学生成为“混进羊群的狼”，在全美犯下一系列针对未成年人的暴力、虐待以及性犯罪。
曾在学院担任圣经老师的约瑟夫·库姆斯（Joseph D. Combs）, 后在田纳西州的布里斯托担任牧师，因虐待、殴打、性侵犯领养的11岁女儿，于2000年和他的妻子分别被判入狱114年、65年；泰德·巴特勒（Tedd Butler）, 曾在密歇根州的沃克任牧师，于2006年被判性骚扰幼童；克里斯托弗·塞特尔莫（Christopher Settlemoir），曾在密歇根州沃伦的安提阿学院任牧师，于2001年被判性骚扰未成年人；查理·谢福莱特（Charles V. Shifflett）, 曾在弗吉尼亚州的库尔佩珀任牧师，于2006年被判暴力虐童；威廉·“安迪”·贝斯（William A. “Andy” Beith）, 曾在印第安纳州的自由浸信会学院任校长，于2002年被判意图性侵11岁女孩；克雷格·西森（Craig Sisson）, 曾在密苏里州的因皮里尔任牧师，于2005年被判猥亵儿童；切斯特·穆利根（Chester Mulligan）, 曾在芝加哥东部任牧师，于2009年因跟踪未成年人获刑；凯瑞·马丁（Kerry Martin）, 曾在加州的特曼库拉任牧师，于1999年被判猥亵幼女。
1991年6月，在教会担任执事20多年的巴伦杰（A.V. Ballenger）被一名主日学老师指控猥亵7岁女童。尽管有两个目击证人作证，巴伦杰却一口否认，被保释出狱。回到教会时，在海勒斯的鼓动下，会众起立为他欢呼。三年后，又有两名女子作证巴伦杰曾在她们小时候猥亵她们，他才被判五年监禁。
丑闻不止于此……教会、神学院竟成为魔鬼的巢穴、撒旦的营垒！像电影《异形》一样，同一个邪灵在这里寻找宿主，为害各地。
说出真相的代价
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领袖需要掌控；为了扮演完美的形象，领袖需要谎言；为了培养盲目的忠诚，领袖需要恫吓。《芝加哥杂志》(Chicago Magazine)访问了这间教会的数十名现会友与前会友、宗教专家及历史学家，并查阅了数千页的法庭文件之后发现，教会里充斥着虐待型文化。
哈蒙德第一浸信会成为一间典型的属灵虐待型教会。他们诽谤无辜者来保护罪犯，蔑视法律权威，而这些事竟然发生在离芝加哥市中心仅一小时车程的地方。
一位曾为夏普的书做编辑的前会友回忆道：“教会发生的事有点像是牧师将追随基督的人掏空。他夺走你的话语权，夺走你的信仰，然后将他自己强加给你。这个过程中你会变得十分虚弱。”
随着聚会时间的增加，你会渐渐失去自我，越来越相信领袖的话，不敢质疑，因为这会被扣上不属灵的帽子。指出问题常常意味着要面对领袖的暴怒、公开羞辱以及被整个教会排斥。
写书曝光教会真相的前会友格洛弗，激起了领袖疾风骤雨般的怒气。有人闯入他的办公室，有人把屎尿拉在他家门口。格洛弗说：“我被称为敌基督。有人甚至对我发出死亡威胁。”
在与女秘书珍妮的婚外情丑闻中，海勒斯禁止珍妮与丈夫维克多有正常夫妻的亲密关系，不能说话、不能触碰、不能一起就餐、不能共处一室。因为不想丑闻暴露，海勒斯禁止珍妮与维克多离婚。这个家庭就这样被扭曲了20年！
当维克多在执事会上如实陈述海勒斯的通奸罪行时，海勒斯矢口否认，厉声谴责维克多“你在试图摧毁基要主义”！教会的执事们和海勒斯一起大叫着要维克多闭嘴，剥夺他的发言权。
一位执事认为海勒斯应该面对和回应此事。海勒斯生气地说：“这有很多谣言，都是关于我和其他女人的。我不能一一回应。甚至还有关于我和你妻子的谣言。”此后再没有执事站出来说话，因为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妻子被牵扯进去。
丑闻被媒体曝光后，海勒斯积极组织有关系的媒体联合抵制，并写信痛骂转载的当地报纸。上百名同工和会友维护他。其中一名会友写信给《芝加哥论坛报》(Chicago Tribune)，“你们都是一些卑鄙、腐烂、肮脏、发臭的渣滓，都是像恶臭的垃圾一般应该被倒掉的典型人物”。另一名会友稍稍文雅一点，“我真希望上帝降火烧掉你们的大厦”。
夏普继承了海勒斯一手打造的虐待型文化。现在爱荷华州主持一档基督教广播节目的前会友朱莉·巴斯比（Julie Silverstrone Busby）说，要是有人想挑战夏普，他想都别想，“夏普有绝对的权力，他会摧毁你” 。她举了自己的例子，当她与丈夫去找夏普做婚姻辅导时，夏普数次要求与她单独会面，并就性事提出骇人听闻的问题。
当这对夫妇最终选择离开教会，夏普臭骂他们一顿，并在同工会上公开谴责他们。巴斯比觉得离开这间教会就像是离开一个邪教组织。“我决口不能提‘邪教’这个词。教会里的任何人如果听到，一定大发雷霆。”
巴斯比并不是唯一一个将该教会称为邪教的人，多位专家、十几名受害人和前会友都这么认为，甚至包括海勒斯的女儿默弗莉。她说，“我相信第一浸信会逐渐变成了一个邪教组织，完全以我父亲为偶像。在他死后，以夏普为偶像”。那些追随她父亲的人就好像“僵尸”，“我知道无论他让他们做什么，那些人都真的会去做”。
盲目的顺服是邪教和异端对追随者进行的头脑控制。海勒斯在教会培养了一种有系统的掩饰文化、保密制度，指示会友不应向政府报告犯罪事件。他甚至在讲道中公然藐视司法机关，并让会友向教会、向自己报告。
里克·罗斯（Rick Ross）创建了一家关注邪教问题的非营利组织，他转述了哈佛大学对邪教的研究定义——所有邪教包括三大元素：一是定义了该团体的绝对专制领袖；二是一个包括“环境控制、信息控制以及使人们愿意服从领袖”的“思维程序”；三是这些领袖的确有问题，并不可靠。
当夏普被判刑后，许多教会成员反过来指责被性侵的少女是狐狸精。如果教会里的男人发生婚外情，或去嫖妓，或虐待儿童，教会不会责问这个男子，而会责问他的妻子或孩子，“你究竟做了什么才迫使他犯罪”？在专家看来，这些明显有违常识之处，都是被洗脑的明证。
“我们不需要从罪中悔改，只需要忘记”
事实上，撒旦的营垒往往滋生在这种教会文化之中：对领袖的偶像崇拜、教导上的律法主义和成功神学，以及手段上的灵性虐待。在肉体淫乱之前，属灵上早已出轨了。
海勒斯为教会和神学院制定了无数的规条——成文的不成文的都有，在内部培养一种“敬虔”文化。例如：男人要穿夹克、系领带、剪短发；女人则要穿过膝的裙子。摇滚乐当然是不允许的，甚至任何有切分音节的音乐都不被允许。
这种充满规条的教会文化并没有引起会众的警惕，相反，很多人表示欢迎。这些律法让会众产生一种错觉：只有他们的教会才是最敬虔和正统的教会。而律法“会让你持续地感到内疚”。海勒斯和夏普都非常擅长操纵会众的内疚感为其所用。
有会友将一份讲道录音寄给媒体，里面是海勒斯关于参孙的讲道。他说：“参孙如此委身于神，所以即使当他犯罪，上帝说到，‘我太需要他了，他做了那么多好的事情，所以不能因为一个小过犯而失去服侍我的机会’”。上帝操作着一个功过的系统，如果你努力做工、总是探访、十一奉献，那么当你跌倒时，过不抵功，上帝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事实上，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而不受惩罚。
在其他的讲道中，他说，“我们不需要从罪中悔改，只需要忘记。我们甚至没有权利去记住我们的罪”，“没有一个罪可以阻挡人传讲神的话语。不管你做过什么，你都有资格去讲道”。
在一篇题为“如何决定要做什么”的讲道中，他几次重复了寻求神旨意的顺序：首先，根据圣经里神的话；其次，根据海勒斯的意见；第三，根据圣灵。他把自己置于圣灵之前。他特别强调牧师有否定权，因此年轻人应该向他寻求关于婚姻伴侣的建议。
他还教导说，后退是属灵成长中的必要部分，“如果你感觉自己的属灵状况不如从前了”，这很正常，“要边跳边说‘哈利路亚’。”而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没有人有权利去判断另一个人。
他的继任者夏普有一篇被会友追捧的讲道，名叫“磨亮的箭”：在你的生命中必须顺服神的计划，否则你就会像小树枝一样被折断、扔掉。夏普在讲台上的展示方式就是将一支箭从头折断，扔到一边，然后大吼“下一个”！当你真的选择顺服时，就准备忍受痛苦的折磨吧，上帝会拿匕首抵住你的喉咙。直到那时你才会成为一根适合上帝之弓的“磨亮的箭”。
有毒的教会土壤真的改变了吗？
圣洁的神最厌恶罪恶，更何况是以祂之名所行的恶！作为最先曝光罪恶的基督教媒体《圣经宣教士》（The Bibical Evangelist）的主编，萨姆纳牧师持续揭露第一浸信会的罪行，并专门著书逐一点明邪恶势力藉着有破口的人对真理所做的扭曲。萨姆纳说：“公开清洗脏污总好过根本不去洗它。”
当夏普被判刑后，会友们按着要求为“弟兄夏普”祷告，对于受害者却从未表示出类似的关切。教会办的学院也在垂死挣扎，学生人数锐减了约2/3。之前对公众和媒体保持沉默的教会律师，此时信誓旦旦地保证说，“我们不会再包庇问题、掩人耳目了。作为正直的人，这是我们必须要坦诚面对的时刻”。
批评者们却感到怀疑。夏普被捕后，脸书上出现了一个支持受害人的页面。“还有很多受害者没有出声，”巴斯比说，“有那么多受了伤、被恐吓、已经崩溃的女人不敢出声，人们诽谤、羞辱她们。她们需要知道有人愿意帮助她们，而且在神那里满有恩典。”如今这个网站有超过1200名成员。
正如一位前会友曾经发出的悲伤预言，即使领袖明天被戴上手铐、拉去监狱，“还是会有一些人出现在教会里”。据教会官方脸书公布的数据，目前每周仍有约17000人参加聚会。如今的主日讲台的确不再像以前一样经常提到性，但同样缺少关于认罪悔改的内容。讲得很多的是，人们要为教会做得更多、更努力。衣着亮丽的会友端坐在会堂里，这间教会仍然拥有房产、数不清的资源和丰富的人脉，留下来就意味着你可以继续享用这些。
教会的土壤真的改变了吗？领袖们的宝座真的砸碎了吗？自以为义、成功神学、功过系统的教导真的得到了反思吗？
海勒斯的女儿默弗莉认为，这间教会的问题远远不是换个牧师就能解决的。她敏锐地注意到将人偶像化是一种可以传递的文化，整个教会形成了一种有毒的土壤。就像对当初的继任者夏普一样，“人们允许而且鼓励他延续我父亲的行为：偶像崇拜、保密、通奸以及严酷的惩罚文化，这些东西的产生都是基于无数的规条，而这些规条不是为了服侍神，而是为了服侍‘属神的人’”。
“他们无疑会收敛一些，”曾写书揭露教会问题的前会友格洛弗说。“但是只要他们等到一位‘正确’的牧师来到——也就是一个强有力、富有人格魅力的领袖，他们就都会‘咚’一声掉回到原来的圈套里。”
“领袖是绝对权威，你不能质疑”
——对话门迪•罗西
采访丨方济温
《境界》：哈蒙德第一浸信会怎样影响了你的信仰？
门迪：多数主流宗派的基督徒都不认可这个教会非常扭曲的教导和讲道。我的孩子现在在一个普通的基督教会，我希望他们能接触到纯正的信仰，而不是邪教。
《境界》：你认为他们一直在传讲“另一个福音”吗？
门迪：他们的表述绝对是不正统的。有些讲道更接近主流，通常是在“来访者”会参加的周日上午的崇拜中。周日晚上的讲道攻击性强的多，周三晚上的圣经学习也非常激进偏颇。
《境界》：你可以描述一下教会文化吗？
门迪：教会大的不可思议，内部就建立了社交网络，所以总是有很多人可以介绍工作、资源、机构等等。一旦你成为教会的圈内人，你就拥有了所有这些人脉。同时它非常像一个邪教，只要你遵守所有规则，按照要求做，不提出质疑，你就没问题。一旦你开始质疑或是挑战规则，你就会被认为不够属灵，被视为“圈外人”。你会感觉被轻视，或者是一个要被改正的“项目”。
《境界》：请描述一下这家教会的领导方式。
门迪：百分之百的家长制领导方式和一个“绝不质疑属神的人”的群体信仰体系。领袖是绝对权威，他说的高过一切，几乎就是自己教会的“神”。教会有很多情感上的欺凌和心理上的操控，离开之后，我花了很多年来解毒。当时由于一直信任牧师所说的，我几乎无法为自己思考。
《境界》：领袖们面对质疑时如何反应？
门迪：领袖们认为自己就是“神的权柄”,当他们被挑战或质疑时，通常会引用圣经经文中那些质疑神的权柄的人是如何被以骇人的方式定罪、毁灭的。当我们还是小孩子时，他们就对我们讲这些故事。那些场景在我的恶梦中重复出现！
《境界》：领袖们如何看待和他们持有不同神学观点的其他宗派和教会？
门迪：这个教会认为自己是“支柱”，任何持有不同观点的人不是愚昧无知就是完全错误。其他教会是“披着羊皮的狼”或“传掺水的福音”或是其他污蔑。这里有通向神唯一正确的道路。
《境界》：你认为现在教会有所改变吗？
门迪：我已经离开，所以无法回答。
《境界》：你还有什么想对中国读者说的？
门迪：在你加入一个教会之前做好调查，确认它没有邪教的元素。阅读相关文章，在网上搜索，问问离开那里的人们。
（本文参考资料编译自Chicago Magazine、The Bibical Evangelist、Chicago Tribune、The Huffington Post等媒体，一并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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