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父亲从未承认他让我的人生很痛苦。现在第一次我听见他说:“你可不可以饶恕我?”父亲从不认错,直到我先为自己对他的伤害请求他饶恕。我简直不敢相信,母亲竟认为自己是“完美母亲”。从我8岁开始,每个周末她都酗酒,醉后就将对丈夫的怒气发泄在儿子身上。
《境界》独立出品【医治爱的河流】
文 | 杰克·福斯特(Jack Frost)
我们要么就像有家可回般的活着,要么就像无家可归般的活着。
如果你的童年和父母的经历与我有任何雷同之处,你可能就有好多需要处理的问题。我的父母是社区栋梁,家父是当地一家俱乐部的网球职业好手,备受爱戴;家母是全佛罗里达州最受敬重的教师之一,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奖牌和奖状。他们都是好人,只是不知道如何作个爸爸、妈妈,不知道如何在自己的家庭中表达爱和肯定。
父母对我有话语和情感上的虐待,也有体罚,大部分是酒后发生的行为。我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都不够好,只会让他们失望。12岁时我已经对父母关闭心房,变成一个叛逆、行为不检点的青少年,染上毒瘾、酒瘾和色情。许多在成长过程中缺失父母之爱的人,本能地被天父的爱所吸引,进入到基督信仰之中。但作为基督徒,他们却从未真实亲身拥抱天父的爱,思想行为仍然如同没有父亲的孤儿。不敢相信神说“我爱你”,因为我们不爱自己,觉得自己不可爱,神爱我们,这美好得不可能是真的,远超我们所配得的。重点在于,神的爱本就远超过我们所配得的。神造我们不是为了让我们成为无家可归的孤儿。
我终于放弃想要父母先和我道歉
道理上我知道,没有人有完美的父母,饶恕他们,学会放手,不再紧紧抓住家庭带给我的破碎,我才能真正接受新的身份——天父所爱的孩子。我们要不就从天父的心感受到安全、安心、安息,经历并分享祂的爱;要不就带着忧虑和不确定感,陷入孤儿心态。孤儿常常感受到三种惧怕:害怕信任人、害怕被拒绝、害怕敞开心去爱人。
可是要饶恕父母,对你来说难不难我无从知道,对我真的不容易。我心里有一种想法,我希望我的父母可以先来对我说:杰克,我是不称职的父母,请你饶恕我;并为他们曾经做过伤害我的每一件事认错。但为了饶恕父母,我必须放弃任何期待他们先向我陪罪的希望,否则就像伸出一只手触摸天父的爱,可是另一只手却紧紧掐住父母的喉咙,直到他们来向我陪罪,然后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我选择不要这样,我不要再继续责怪我的父母;我选择放手,送他们一样他们不配得的礼物——尊荣他们。我知道他们就像很多其他的父母一样,他们自己可能也是属灵的孤儿,有许多孤儿的特质在身上。他们自己从未得到的东西,也无法给我。我不是说你一定要跟地上的父母重新建立亲密的关系,因为有可能因着父母已经过世或其他因素,你做不到。我的意思是说,你从父母身上所受到的一生挥之不去的痛苦,你必须选择让它们过去,这样你才能展开双臂接受神作你慈爱的天父,信靠祂,让祂来满足你生命中最深刻的需要。
经过一系列的祷告并接受辅导之后,我开始操练饶恕我的父母。当时我已信主受洗六年,摆脱了各种瘾症的辖制,追求圣洁的生活,并从圣经学校毕业。尽管我已饶恕父母过去多年对我造成的伤害,但我心中还是充满了愤怒,无法信任人,无法和人建立亲密关系。三年后,我跨出了第一步。
我不了解你的情况,但或许你需要请求父母的饶恕。我们很容易记住他们做过的坏事,对你怎样不好,不断重复拿出来讲,却很难承认自己可能也伤害过他们,让他们失望。很多时候饶恕需要有个补偿的动作——为你曾伤害过他人的态度、行为和做法做出补偿。补偿的意思是如果我们的作为或态度伤害到别人,我们可能需要去找那个人,补偿他的损失。虽然我们每一次祈求神饶恕,神立刻饶恕我们,但在人那里我们还是必须承受犯错的后果。
一天,在一位辅导同工的帮助下,我终于领悟到我需要祈求父母饶恕我过去所带给他们的伤害。起初我不愿意,因为我的痛苦就是他们造成的,我为什么还需要祈求他们饶恕呢?他们应该要来求我饶恕才对啊!我对他们所造成的痛苦感到愤怒,愤怒蒙蔽了我的眼睛,以至看不见我带给他们的痛苦。
从12岁那年开始我就对他们封闭我的心,不愿再作他们的儿子。我对他们的态度恶劣。因为我很痛苦,所以我希望他们也痛苦。我不择手段报复他们,伤害他们,让他们痛苦,甚至背叛他们。
以前我从未想过我带给他们的痛苦。孤儿只知道自己的痛,看不见他们带给别人的伤害。即使知道,他们也不在乎,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更可怜,而别人是罪有应得。我只看到自己的失望,所以我觉得自己的背叛和负面行为是理所当然的。
父亲对我最感到失望的事情之一,是有一天我告诉他我不想再当船长,我要去读圣经学校。你应该看看当时他脸上的表情。你在这一行这么成功,赚了这么多钱,可是你却要放弃一切去读圣经学校?他根本不想和教会或基督徒有任何牵扯。小时候他曾上过教会,但那是被迫的,7岁以后他就不去了。当他的父亲抛弃他之后,教会所有的人都排斥他,因为他是全城惟一没有父亲的小孩。对于我所认识和代表的神,父亲并不需要祂,而且直到我信主8年后,他还不准我和他谈论神。
“儿子,我不会饶恕你”
我想爸爸比妈妈容易对付,所以先去找爸爸。那年我38岁,父亲住在400英里外的地方,我们每年只见几次面。
我们都喜欢打高尔夫球,所以有一天在一起打高尔夫时,我直接开口:“爸,我想请你饶恕我年轻时带给你的痛苦。”他停下球车,转头看了我一眼,“什么?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我说:“爸爸,12岁的时候,我对你封闭我自己,怨恨你,对你生气。我想要请你饶恕我。”他坐在那里一句话也讲不出来。“请饶恕我所带给你的痛苦,饶恕我让你数次到警察局保释我,饶恕我吸毒过量被送进医院,你必须到医院来看我。爸,我做了很多坏事你都不知道。我染上色情、毒瘾,多次被警察送去保护管束,你都不知道。但耶稣基督完全饶恕了我。我知道那段时间我带给你不知道多大的痛苦,我请你原谅我,因为耶稣饶恕了我。爸爸请你饶恕我。”
父亲不知道该说什么,大约十秒钟后,他说:“不,儿子,我不会饶恕你。”“为什么爸爸,我真的很需要你对我说你饶恕我。”我的父亲很少说出“爱”这个字,从来没有抱过我,从不想和神或任何宗教扯上关系,从没有为他对我在身体或情感上的伤害道歉,从不认错,如今已经70多岁了,他说:“儿子,我不会饶恕你,除非你先饶恕我。”
我很惊讶。父亲哭了起来,这个从不掉一滴眼泪的硬汉,竟然哭了。他说:“你求我饶恕你,但其实残酷又凶狠的人是我。我在网球场上差点把你逼疯,你会变成那个样子,其实是因为我对你很坏,对你大吼大叫,骂你脏话。杰克,我从不知道怎么对你温柔,也不知道什么叫慈祥。我父亲在我7岁时就离开我,我在残酷和愤怒的环境中长大,整个社区以我为羞耻。我需要请求你饶恕我,我对你发脾气,因为你没照我教你的方式打网球,我将所有的怒气发作在你身上,羞辱你,贬低你,看不起你。杰克,你可不可以饶恕我?”
我从未听过父亲表示歉意,他从未承认过他让我的人生过得很痛苦。但现在生平第一次,我听见他向我道歉:“你可不可以饶恕我?”我心想:哇!然后我说:“爸爸,我当然饶恕你!”
家父从不愿对我谦卑他自己,直到我先降服于他,向他请求饶恕。然后他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杰克,我爱你。”19岁那年我因用药过量被送进医院,父亲来看我,抱着我说他爱我。自从那次之后,我从未再听到他说这句话,直到这一刻。
父亲伸出他的双手来拥抱我,眼中闪着泪光,他对我说:“儿子,我爱你,谢谢你饶恕我。”然后我们一起流泪,为过去那些我们伤害过对方的每一件大大小小的事,祈求对方饶恕。我们流了很多眼泪,但却非常喜乐!我觉得好像自己回家了,我的父亲敞开心房来迎接我!
一年后,有个主日早晨电话声响起,父亲打来电话。他说:“杰克,我想让你知道昨天我去教会了。我接受耶稣作我的救主,但这不是因为听了朋友的见证,而是因为一年前你饶恕了我,那天我就知道天底下一定有一位神。当我看见你,我知道只有神能在你生命中做你那天所做的事情。从那天起我就开始拿起我母亲的旧圣经来读,每天都读。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在等一个对的时机来接受祂。你的饶恕改变了我的生命。”
即便是得救后,父亲对教会还是不太热衷,因为教会带给他太多痛苦的回忆。但往后的十年,他非常热心爱神,天天读母亲的圣经。每次我们通电话,他都告诉我他爱我,我是他的英雄。父亲现在已在主那边,在他过世前,我们两人已完全和好。
“对你,我一直是个完美的母亲”
因为与父亲和好的经验出奇的成功,我对与母亲和好就比较乐观。所以在高尔夫球场与父亲对话后不久,我就去找母亲。我说:“妈妈,我想请求你饶恕我在青少年时期带给你的所有痛苦。”她脱口而出:“你早就该来向我道歉了!你知道你伤害我有多深吗?”她真的对我很火大。
她的愤怒和苦毒让我大吃一惊。不,我并不知道我伤害她有多深。当时我的灵里仍是一个孤儿,孤儿需要每个人都对他说好话,否则他们就筑起一道高墙来保护自己,拒人于千里之外。当母亲那样攻击我时,我立刻结束谈话。
之后十年我谨慎遵行孝敬父母的教训,对母亲非常客气,总是热情招待她,我爱她,敬重她,祝福她,总是想着她的好处,甚至在两年后带领她信主,但我就是无法向她敞开我的心。在情感上我一直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我要保护自己,免得被她批评,再度受伤。
那次谈话十年后的夏天,我照常去探望母亲。我父母在我青少年时离婚,现在两人的住处相隔5英里。每年的圣诞节和暑假我会开400英里的路程回去探望他们,通常住在妈妈家。有天早晨我照例早起,一听到我起床的声音,妈妈又过来和我小小斗嘴一番。每天早晨都是同样的情况,妈妈想尽办法要闯进我的心房,但我总是将她拒之于门外。
不久之后我的太太起床,妈妈问她:“为什么杰克和爸爸的关系这么好,可是每次我想和他说话,他好像都很痛苦的样子?”我妻子翠夏是个很有智慧的女人,她说:“那是你和你儿子的事情,我不想插手。”但后来我们开车回家时,翠夏告诉我这件事。
我知道不能再逃避了。圣诞假期母亲来我家,我怕自己打退堂鼓,提前几个月就把自己打算再次请母亲饶恕我的想法告诉了妻子。本来打算她一到我家的那个晚上就找她谈,却没有勇气做到。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终于到了第五天晚上,隔天她就要回去了,我预备上床睡觉,妻子翠夏对我说:“你到底要不要跟你母亲说?”
我站起身,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走出房间去对母亲说:“妈,我想跟你谈一谈。”我这个应该是充满了信心和能力、安稳在天父爱中的男人,并且在许多大型国际特会上主讲天父的爱,却在母亲面前感觉很害怕。我简直吓死了。
我们坐在我的书房里,我说:“妈,夏天的时候我回家,爸爸来找我,我们玩得很开心,我偷偷看到你在哭,因为爸爸和我的关系很好,可是你和我的关系却没有那么好。妈,这么多年来我带给你的痛苦,请你饶恕我。”
一场唇枪舌战又立即开始。“你知道你伤害我有多深吗?”“是的,妈妈,我知道。”“你从12岁开始就这样对我,我从没做过任何伤害到你的事情,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妈妈,我请你饶恕我。”“除非你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否则我不会饶恕你。对你,我一直是个完美的母亲。”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妈一直说自己有多好,从未在任何方面没有满足到我的需要。我震惊地坐在那里。十年前在遭到攻击时,我立刻关闭自己,因为我不相信天父的爱可以满足我的需要。我必须为自己辩护,怪罪他人,把责任推给别人,我活得像个属灵孤儿一样。但这次不一样了,我认识天父的爱,并开始拥抱一颗儿子的心。我知道我必须降服于母亲的使命,作她的儿子,承认自己的封闭深深伤了她的心。
36年来第一次,我又有了母亲
大概8或10岁时,爸妈开始分房。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爸爸搬到小客房,不再和母亲说话。他们两人如果有事要说,一定是透过哥哥或我传话。父亲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的事情和人身上,让我母亲很难过。她变得苦毒,开始用酒精麻醉自己。
当父亲将所有精力灌注在大儿子身上,我就扮演起陪伴母亲的角色。当年哥哥是网球冠军,他是全国少年网球联盟最杰出的好手之一。我成为母亲惟一的精神慰藉和得到爱的地方。但12岁那年,我觉得受够了,于是对她关闭我的心。这让母亲受伤更深,因为她从每一个家人身上所得到的都是痛苦和拒绝。从那时起,她变得越来越会批评和苦毒。往后的36年,每一次谈话都是硝烟弥漫。36年来,因为她的负面和批评,我自然拒她于千里之外。我缺乏儿子的心,只顺服于自己的使命,没有顺服于母亲或神的使命。
此刻我和她坐在一起,听着那熟悉的枪林弹雨,我知道即使母亲攻击我,天父会满足我的需要。所以我不再封闭,我感觉到怜悯的浪潮一波一波涌来,神的爱像液体一样倾倒在我身上,让我安稳地在祂的爱中。我音调柔和,温柔地说:“妈妈,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请你饶恕我。”“除非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否则我不会饶恕你。”“你不知道吗?妈妈,你不知道吗?”“我是个好妈妈,我爱你,我没做错过什么。”
那时我才知道她根本不记得我曾遭到的虐待。周一到周五,她是学校的老师,努力作个好妈妈。她虽然不懂得教养,但至少她没有缺席。周五下班回家以后,整个周末她就用酒精麻醉自己,试图抹去被丈夫和孩子拒绝的痛苦。她每次喝醉就有暴力倾向,将所有对丈夫的怒气发泄在儿子身上。我好多次看见她故意跌倒或伤害自己,弄得全身是血。
我说:“妈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从我8岁到18岁离家,有哪个周末是你有记忆的?”她说不出来,她不记得任何一个周末。她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告诉她我夜里会被叫醒,无缘无故被毒打一顿的往事,她说:“我不相信。”我默默祷告:“圣灵,求你向她显明。”我把电话拿给她,对她说:“你可以电话给你另一个儿子问一下。”她不肯。她看着我说:“这些事情真的有发生过吗?”
那时圣灵将她殴打我和哥哥的记忆放到她脑海中,她开始哭泣起来。带着满脸的泪水,她首次承认:“我有酗酒的问题。”然后她说了一句我以为我绝对不会听到的话:“你能不能原谅我?”就像和父亲的情况一样,一直到我顺服于她的权柄之下,作她的儿子,我和妈妈的关系才有了突破。一旦我再度向她敞开我的心,我就敢再冒险去爱。她和我都同时得到释放。
那一天,我成为我母亲的英雄,她的批评变成赞美。36年来第一次,我又有了母亲。这就是饶恕的能力,这是天父之爱的能力,这是儿子的心所带来的能力。
去年母亲也离世与主同在,我心中满有平安,因为知道在她被接入荣耀之前,我们的问题都解决了。
(本文摘编自《儿子的超自然觉醒》Spiritual Slavery to Spiritual Sonship,杰克·福斯特Jack Frost,台北异象工场出版2014年5月,大小标题为《境界》编辑所加,内容有删改)
片尾曲:信心使者《第一次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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