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说实话,我很喜欢吸毒的感觉。我找过心理治疗师,但停了一段时间又复吸了。治疗师最后给你的方案都是吃药,药片吃下去,思维会变慢,肝肾会有损伤。我觉得这些药片是另一种毒品,也会上瘾。我也祷告过,最长停过一年,然后又开始吸,怎么转都转不出这个怪圈。”
《境界》独立出品【口述实录】
口述 | Tony 采访 | Nina
播音 | 无名、虹雨
扫码奉献,同作主工
“我离不开那种感觉。我可以一边看电视一边吸毒,一边打游戏一边吸毒。这些年来,除了不停的吸,我没有生活可言。蓝天白云、娱乐休闲、成家立业,都好像跟我没关系。我在外面停留个七八个小时,就得找个地方来一口。吸毒成为我生活的主要内容和乐趣。”
坐在我面前的托尼,15岁开始喝酒,吸食大麻和可卡因;到2021年戒断前,整整持续了37年。“那是什么感觉,能形容一下吗?”我好奇的问。“这么跟你说吧,比如我们现在一起吃饭聊天,你看我很正常,对不对?但是我里面的感觉是非常high的,我吃到嘴里的饭,听到的声音,包括看到桌上这束百合花的感觉,跟你是不一样的,跟我不吸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吸毒会让所有感觉都变得敏锐起来,我跟不吸的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托尼说他属于“功能型”的吸毒者。意思是,他的一切功能,比如吃喝拉撒睡、工作、学习、社交都跟常人无异,一般人看不出来他是瘾君子。但是他的内在世界跟别人不一样,必须靠毒品保持那种很high的感觉。
你的创伤是什么?
托尼身材中等,长相斯文,受过良好教育,在美国最大的一家银行任职,住在洛杉矶富人扎堆儿的地方。按照华人的标准,除了还单身之外,各方面看起来都很不错。来自天主教家庭的他,从小就领了婴儿洗,经常和家人一起参加教堂的活动。
“你没有祷告求神帮助吗?”我问。“祷告啊,祷告完好一点,停个一周、两周,最长停过一年,然后又开始吸,控制不了的。我的整个生活就像一个陀螺,怎么转都转不出这个怪圈。说实话,我很喜欢吸毒的感觉。”
“那你寻求过心理治疗吗?有一些治疗师和疗法专门针对这类上瘾症。”“我找过心理治疗师,一周两次谈话,他们也帮到我一些,我确实停了一段时间,最后又复吸了。治疗师最后给到你的方案都是吃药,一堆药片吃下去,思维会变慢,肝肾会有损伤。我觉得这些药片是另一种毒品,也会上瘾。”
折腾了一年多的心理治疗外加服药后,托尼还是失败了,这回他吸食的毒品也升级换代了。有一次在吸食“致幻蘑菇”时,他感觉整个人的身体好像不存在了,灵魂像一只八爪蜘蛛一样爬上了屋子的天花板。突然他感到窗户外有一个巨大的不明生物进入房间,开始随意控制他留在地面的身体。他惊吓到了极点,从此不敢再随便尝试毒品,但大麻和可卡因依然离不开。同时他也有酒瘾的问题。
人会对某种行为上瘾,不管是烟瘾、酒瘾、毒瘾、游戏瘾、赌博瘾、工作瘾、两性关系瘾等,背后大多是一些心理或情绪上的痛苦和创伤无法面对和舒缓,有些创伤甚至是我们头脑不知道的,埋藏在潜意识里。
“你的创伤是什么?为什么15岁开始接触这些?”托尼回答,他小时候目睹父亲对母亲和孩子有暴力行为,父亲患有“双相情感障碍”,多次进出医院。他五六岁还生过一次肾病,一个人住院,没有陪伴,生性敏感的他觉得很痛苦。母亲怀他的时候想要堕胎,因为已经有四个孩子了。外婆劝母亲,“生下来吧,说不定你以后指着这个孩子照顾呢。”结果真说中了。托尼和妈妈的关系最亲密,照顾她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四年前,母亲的去世对托尼打击很大。紧接着,他又失业,离开工作近三十年的公司。再然后,父亲也去世了。新冠疫情期间,他一个人灰心丧气搬回老屋子,无事可做,有一年多时间睡不着觉,每晚在床上辗转反侧。有时半夜他会起来吸一根大麻烟,然后睡上一会,但很快就醒,平均每天也就睡两三个小时,整个人快疯了。
我在海滩上一直哭
一个星期天早上,一夜未眠的他7点就出了门,一路散步到海边,看到海滩上有一群人在摆沙滩椅,插在沙里的大牌子上写着“海滩教会”。他好奇地走过去,想看看这些人在干嘛。
“他们告诉我这是一间基督教会。”Tony说。“天主教堂里那些一会跪下一会起来的仪式,已经够无聊的”,但这间基督教会竟然“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他觉得很新奇。
疫情期间,传统教会关门,这处露天教会却很兴旺,有时聚会人数超过一百。他们是附近教会的植堂项目,各种元素一应俱全。有人欢迎、招待、领位,有祷告团队,有敬拜团队,还准备了茶点供人享用。海浪声中,牧师讲道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得很远,旁边不时有跑步、遛狗、游玩的路人驻足停留。
当敬拜音乐响起,托尼突然毫无预兆的大哭起来。“你知道我妈去世我都没怎么哭。但那天我听到音乐,哭得止不住。一直哭一直哭,教会的人都围过来看我怎么回事,有人为我按手祷告。”“不是音乐的原因。”他说。“是圣灵,圣灵打开了我的心。”
二十多年前,托尼曾经交往过一个女朋友,但对方不能接受他吸毒,最后只好分手。当这个“对的女孩”离开他之后,他发誓再也不想为任何人伤心,从那以后就没再哭过。可是在海滩上那一刻,他感觉整个胸腔崩裂了,满心翻江倒海,足足哭了快一个小时。“我感到我这一生都被浪费了,除了吸毒什么也没干。我的人生被毁了,毫无办法,停不下来,我因为吸毒错失了太多东西。如果当初没有染上这个瘾,今天我的人生会非常不一样。”
等他哭完,牧师邀请他参加周五晚上的查经班。他竟然答应了。原本周五晚上是他最放松的时刻,工作完毕,周末在即,他一般哪儿也不去,舒舒服服、毫无压力的躲在家里吞云吐雾。
“哭完回家,你继续吸了吗?”我问。“是的。”托尼诚实地回答。
《罗马书》七章说:“我所愿意的善,我反不作;我所不愿意的恶,我倒去作。若我去作所不愿意作的,就不是我作的,乃是住在我里头的罪作的。我觉得有个律,就是我愿意为善的时候,便有恶与我同在。因为按着我里面的意思,我是喜欢神的律,但我觉得肢体中另有个律和我心中的律交战,把我掳去叫我附从那肢体中犯罪的律。我真是苦啊!谁能救我脱离这取死的身体呢?感谢神,靠着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就能脱离了。”
圣灵的工作没有停止。大概一周后,有一天早上起来,托尼突然有一种冲动把家里所有的烟、所有的酒、所有吸毒的玩意儿统统打包,一股脑儿扔进垃圾桶。“我本来可以卖掉的,但最后还是决定全扔光。”托尼很坦白。我听他这么说差点笑出来。
“从那一刻开始,直到现在我们在这聊天,我都没有再吸过。我的生活焕然一新,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我只要保持在祂的光里
“我过去连玩都玩不成,玩什么时间一长,脑子里都想到要去吸一口。”托尼竟然在一周之内戒断过去吸了37年的毒品。“在神凡事都能,我真是体会到了。”他反思自己从小也读圣经也去教堂,但没有跟神建立真正的关系,换句话说,他从未重生,因此罪就在他身上作王掌权,他缺乏从圣灵而来的能力来对付罪的地心引力。“就是一个在罪里打转的陀螺。”托尼比着划圈的手势。
“过去那种很high的感觉你不留恋吗?”我问。“有high的时候,就有down的时候,起起伏伏像过山车一样。现在的心情是水平直线,一直很平静,很稳定。”托尼回答。
以前“毒友”来聚,托尼就带他们去车库吸。“那股味道我以前很喜欢,现在一闻到就想吐,再也受不了了。”他的描述很真实,但转变不会这么容易,一定会有各种干扰、诱惑。“以前我也戒过,但每次都有人主动送毒上门,真是很奇怪。我最长时间戒断那次,是我们家一个邻居的孙子,主动拉我去吸,我没忍住,就去了。这次戒断之后,碰到一个美女邀请我吸,她真的很漂亮,但是我拒绝了。”
更严重的属灵争战发生在梦境里。连续几个月,托尼都会做噩梦,经常梦见被人追杀,到处逃跑。“我知道魔鬼一直都在通过毒品切段我和主耶稣的关系,因为牠知道耶稣是我唯一的拯救、唯一的希望。”他甚至在梦里也吸过,但是一觉醒来,羞耻感会涌上心头。有时他也困惑,为什么在意识层面已经痛恨这个事,可是潜意识层面还想做。
人的改变并非一朝一夕。在神的灵里重生之后,还需要运用自由意志去主动跟罪争战。这个过程并不容易,很多人都会跌倒。
“我觉得跟基督徒的团契连结很重要。我去参加查经班,经常会有弟兄姊妹为我祷告。有一次一位姊妹为我祷告了一个多小时,我都睡着了,醒来她还在祷告。”托尼说着,哈哈大笑起来。现在每周五查经和主日敬拜,托尼必到。弟兄姊妹的彼此支持对他很重要。
“我现在感觉很温暖。跟我几年前一个人在屋子里睡不着觉的情形比,简直天壤之别。”托尼现在对神的话很渴慕,里面有一股冲动想要搞明白神在说什么。“我希望我的改变能对很多有类似经历的人有帮助。你知道在加州吸大麻是合法的。魔鬼的工作无处不在,烟鬼、酒鬼背后真的有鬼,有灵界的势力。”
“你敢保证自己已经彻底戒断了吗?再不会走回头路?毕竟现在时间才两年多。”我的问题有些尖锐。“好问题!我现在不能绝对地说,我不会再失败。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停止聚会,不能停止读经,不能停止祷告,我要与神建立真实亲密的关系。打个比喻,神是一团强光,过去我虽然知道祂,但是没有跟祂建立真正的关系,我就仍然身处黑暗当中。现在祂重生了我,我进入到祂的光照范围之内,离祂越近,光越强,黑暗就越难影响我。我只要保持在祂的光里,就不用再担心那些黑暗了。我相信神已经改变了我的生命,我自己做不到,但是祂能做到。”
片尾曲:《诗篇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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